【头部受伤,流血不止……伤口形状?深度?具体位置?没有记录。】
【沾血的板凳……血迹形态?是喷溅状?擦拭状?滴落状?血量多少?板凳哪个部位沾血?没有记录。】
【王五辩称李西自己摔倒磕伤……有没有可能?如果摔倒是撞击哪个部位?与板凳上的血迹是否吻合?】
缺乏关键信息,很难做出准确判断。但仅仅从现有的文字记录里,沈鸢还是发现了一丝不协调。
卷宗里提到,李西受伤后,“头破血流,瘫倒在地,呼痛不止”。而王五的供词则说,他只推了李西一把,李西自己站立不稳向后摔倒。
沈鸢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模拟着场景。
【如果只是被推倒,向后摔倒,磕到后脑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卷宗里没有明确写受伤部位。如果是正面冲突,用板凳砸,伤口可能在额头或头顶。如果是自己摔倒撞到板凳角,伤口形状应该比较特殊。】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她叫来门外守着的侍卫,问道:“这位大哥,能不能麻烦帮我找支笔和一张纸来?”
侍卫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找来了笔墨纸砚。
沈鸢拿起毛笔——谢天谢地,原主虽然痴傻,基本的字还是认得,也会写,虽然写得歪歪扭扭。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在纸上画了两个简单的小人,模拟推搡和摔倒的动作,又画了一个板凳。
她一边画一边低声自语:“如果是被板凳正面拍击,血迹应该是喷溅状或者擦拭状,集中在板凳平面。如果是摔倒撞到板凳角,冲击力集中,伤口可能更深,血迹可能集中在棱角处,且地面对应位置也该有血迹……”
她的动作和自言自语,自然被暗中观察的秦风看在眼里。秦风虽然听不太懂那些“喷溅状”、“冲击力”之类的词,但看她那专注分析、涂涂画画的样子,还是觉得十分新奇和……有点邪门。一个闺阁小姐,对这种打打杀杀的案子,怎么会这么感兴趣,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秦风将自己的观察,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萧烬。
书房内,萧烬听完秦风的汇报,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画图分析?”他重复了一句,语气听不出情绪。
“是,王爷。属下看她画了小人,还有板凳,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喷溅’、‘棱角’之类的怪词。”秦风如实回答。
萧烬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凤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这个沈鸢,确实处处透着古怪。她的冷静、她的逻辑、她那些闻所未闻的见解和词汇……绝非一个养在深闺、痴傻了多年的庶女所能拥有。
是被人指点?还是……另有奇遇?或者,她根本就不是原来的沈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在萧烬心中蔓延。他想起初见时,那个在池边冷静反驳、眼神锐利的女子,与记忆中那个只会怯懦哭泣、或者大胆痴缠的沈鸢,判若两人。
如果她不是沈鸢,那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沈鸢身上?又有什么目的?
萧烬感到,这个女人身上,恐怕藏着比定国公府那点阴私更大的秘密。
他沉默良久,才开口道:“继续盯着。她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满足她。本王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另一边,沈鸢己经根据自己的分析,在卷宗旁边空白处写下了一段简短的“补充意见”。她没有首接推翻官府的结论,而是提出了几个疑点,并建议重新勘验现场(如果可能的话),重点检查李西的具体伤口位置、形状,以及“凶器”板凳上的血迹形态和分布。
写完后,她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连忙扶住桌子。看来这身体是真的需要好好休养。
她将写好的东西交给门外的侍卫:“麻烦将这个呈给王爷。”
侍卫接过,立刻送往萧烬的书房。
萧烬拿到沈鸢写的东西,目光落在那些清晰的疑点和建议上,尤其是对于血迹形态和伤口细节的关注,眼神变得更加幽深。
这些切入点,精准而专业,绝非普通人甚至一般官吏能想到的。
他将那张纸放下,心中己经有了判断。无论这个沈鸢是谁,她对于查勘刑案,确实有着非同寻常的能力。
或许……可以将计就计,让她来查王二的案子?甚至……京城里那几桩悬而未决的无头命案?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靖王殿下的心中悄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