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步履异常沉重走出宫门时,迎面却被他们的顶头上司司马德戡拦住了去路。
司马德戡看他们三人一个个愁眉不展的模样,便知道他们是因为窦贤的事而心情不佳,便提议说今晚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要在自己府上宴请他和监门直阁裴虔通,要元礼三人跟自己去讨几杯酒水喝。
看着司马德戡别有深意的目光,元礼三人便猜到今夜宇文府的宴席绝不是喝喝酒这么简单,却还是一个个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今晚必定准时赴约。
而其他大臣一个个心事重重低着头走出宫门,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司马德戡等人的异动。
这些大臣一出宫便各自回自己的府邸了,根本没有一个人去官署办差。
倒不是他们一个个全都怠政,而是因为如今天下大乱,道路阻断,地方上的公文和奏折已经很难送到江都了。
地方上的公文送不过来,他们这些大臣自然无事可做,无差可办,与其待在官署浪费一天时间,还不如回官署休息呢。
而杨广对此却是管都不管,毕竟他自己也早就不再上朝,终日躲在寝殿中跟萧皇后和几个嫔妃醉生梦死,借此来麻痹自己。
只是今天他刚回寝殿没喝上几杯,萧皇后便带着一名宫女走进了寝殿。
看到萧皇后进来,杨广当即眯缝着眼冲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略带几分酒意道:
“皇后你来得正好,过来陪朕喝两杯。”
萧皇后却没有如往常那般走过来拿起酒壶给杨广斟酒,反而示意寝殿内的其他宫人都退出去,只留下自己带来的那名宫女。
杨广看在眼里,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中却是不由一沉,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萧皇后在将其他宫人屏退之后,便沉声对自己带来的那名宫女道:
“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你立即将自己前几天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告诉陛下。”
宫女怯生生看了杨广一眼,随即颤抖着声音告诉他,说自己昨天晚上无意中听到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侍杨士览等人密谋逃亡,她因为心中害怕一直不敢说,直到今天才敢将此事告诉了萧皇后,萧皇后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便亲自带着她来见杨广。
“哐当”
可宫女的话还没说完,杨广手中的酒壶便重重摔到了地上,将萧皇后和宫女都给狠狠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往下说一个字。
可杨广并没有唤来侍卫去将元敏等人抓来,反而红着一双眼睛瞪着宫女,怒气冲冲呵斥道:
“这是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应该过问的事吗?”
宫女吓得说不出话,只能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告罪,祈求皇上饶自己一条小命。
萧皇后有些看不下去,便用眼神示意宫女退下,随即坐到杨广身边,重新给他倒了一杯酒,劝他消消气,不要跟一个小小的宫女计较,以免伤了龙体。
杨广一连喝了好几杯酒,才感觉心中怒气消散了不少,随后扭头看向一旁的萧皇后,突然笑了笑道:
“外间有不少人算计我,不过我不失为长城公陈叔宝,你也不失为沈后。我们姑且只管享乐饮酒吧!”
萧皇后一听心中更是异常难受,因为当年就是杨广挥师南下灭的南陈,当隋军在南陈皇宫的一口枯井中拉起陈后主时,发现他竟跟自己的两名宠妃张贵妃和孔贵嫔捆在一起,此事一时传来笑谈。
而杨广听说了此事之后对陈叔宝很是鄙夷,曾跟萧皇后说自己将来即便是一死,绝不会做出如此不耻之事。
想不到才过去二十多年时间,杨广就以陈叔宝自居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依旧一杯杯劝酒。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如今天下局势已经糜烂到了这个地步,任谁来都挽救不了,与其让自己夫君在清醒中痛苦,还不如让他在醉酒中获得片刻的安宁。
只是喝着喝着,杨广突然随手拿起旁边的一面铜镜,看着镜中自己因沉迷酒色而变得憔悴的面庞,突然没来由说了一句:
“好一个头颅,该由谁斩下来?”
萧皇后闻言面色不由一变,随即颤抖着声音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杨广却突然哈哈一笑:
“贵贱苦乐循环更替,又有什么好伤感的?”
萧皇后听完红着眼不说话,只是掏出一方丝帕不住在擦拭眼泪。
杨广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