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等多久,谢昀便来了。
跟谢昀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先生,书画大家南宫先生。
方青禾第一眼看到的是南宫先生身后的少年。
少年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稚嫩,清秀,皮肤白净,大约挺长时间没睡好,眼下有明显的乌青。
她突然想到了秦翊。
婆婆总说秦翊年轻时候是俊俏书生,跟现在相差甚远。
那时候的秦翊是不是也跟这个少年一般?
谢昀注意到方青禾有些反常的视线,笑问:“方娘子,可是我这小师弟有何不对?”
方青禾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那应该是你认错人了,小师弟是北方人,这是头一回来怀山县。”
方青禾哦了一声,很快转移话题:“南宫先生见多识广,也不知区区云涌泉能不能入您的眼。”
“方娘子客气了,昭亭信中对云涌泉推崇备至,老夫早已心向往之。”
南宫先生年约四十,面容清癯,身上透着一股松柏般的沉静力量,一双眸子沉静如古潭水,温煦中带着洞悉世事的清明,几缕极淡的纹路自眼角与眉心延伸,非但不显老态,反添岁月沉淀的儒雅风仪。
方青禾实在很难将眼前的人跟秦翊口中人面兽心的畜生联系起来……
一行人走到泉池边,南宫先生负手而立,久久凝视着那奔涌不息的水柱和周围如画的景致。
他并未像常人那样惊叹出声,只是眼神专注,仿佛要将这流动的画卷刻入脑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好一处‘天地造化钟神秀’,水势磅礴,却又暗合自然韵律,周遭点缀,匠心独运而不着痕迹,妙!甚妙!”
转头看向方青禾时,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方娘子,能将此天然奇景经营得如此动静相宜,野趣与雅致并存,实乃慧心巧思。”
方青禾连忙道:“先生过誉了,泉池周遭布局乃是多人心血,便是谢大人也没少出力,我不敢居功。”
南宫先生见方青禾态度谦逊,脸上笑容更甚,“老夫观此景,已觉胸中丘壑涌动,待笔墨备好,定要挥毫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