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那么争执起来,推搡之间,‘哐当’一下,花盆摔地上了,碎了个稀巴烂!”
“这下可好,捅了马蜂窝了!”
“容贵妃当场就炸了,说万才人冲撞了她,对她大不敬,还说她心怀叵测,故意摔了花触她霉头,晦气!”
“然后,直接就叫人动了家伙!”
小安子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一般,语气里满是惊惧。
沈清歌听得暗暗吃惊。
这容贵妃,行事也太霸道,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她就不怕皇上怪罪?”沈清歌低声问道。
小安子闻言,嗤笑一声,那小小的脸上,竟露出了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
“清歌姐,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
“容贵妃是什么人?她可是当朝容太师的嫡亲孙女!”
“容家在朝堂上,那是跺一跺脚,整个京城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皇上……哼,皇上有时候都得给容家几分薄面呢!”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
“再说了,这万才人,我可偷偷打听清楚了,她也是容家送进宫的。”
“据说是容贵妃外祖家的一个什么远房表亲,还是个庶出的,身份低微得很。”
“在容贵妃眼里啊,这万才人,跟咱们这些下等奴才,估计也没啥两样!”
“打杀了,都没人敢多放一个屁!”
庶出……
脑海中,一个曾经模糊的片段,突然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那是她刚被掳进宫,在掖庭浣衣局熬着那些不见天日,只有无尽苦役和欺凌的日子的时候。
她的手,还有许多一同受苦的宫女的手,都冻得通红开裂,一道道血口子,又痒又疼。
就在她搓着快要失去知觉的双手,绝望地以为这个冬天自己或许真的熬不过去的时候。
一个穿着淡雅宫装,面容清秀,眉宇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怯懦和忧愁的女子,偶然路过了浣衣局。
她似乎只是随意一瞥,却在看到沈清歌那双惨不忍睹的手时,脚步微微顿了顿。
然后,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玉瓷盒,递给了旁边的管事嬷嬷。
声音细弱蚊蚋,却清晰地传入了沈清歌的耳中:“这……这盒冻疮膏,赏给……赏给那个小丫头吧,瞧着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