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炸后的平阳城笼罩在刺鼻的硝烟中。卫国踩着满地的碎瓦砾,在临时搭建的医疗棚间穿行。右腿的旧伤隐隐作痛,但他顾不上这些——阿秀的伤口感染了,高烧不退。
"磺胺用完了。"老胡满手血污地从帐篷里钻出来,疲惫地摘下口罩,"得想办法去省城搞药。"
李云飞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脑门上缠着渗血的绷带:"我刚收到情报,山本逃回省城后,把战地医院改成了军火库,药品都转移到了城南仓库。"
"有多少守备?"卫国问。
"一个中队,还有装甲车巡逻。"李云飞递过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内线画的布防图。"
卫国仔细研究图纸,突然指着仓库西侧的一个小门:"这里呢?"
"下水道入口,但里面全是铁栅栏..."
"不,你看这个间距。"卫国比划着,"成年人钻不过去,但孩子可以。"
李云飞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让阿秀..."
"不行!"卫国断然否决,"我是说儿童团里那几个小机灵鬼。"
正说着,身后传来虚弱的呼唤声:"卫...叔叔..."
阿秀不知何时醒了,正挣扎着想坐起来。小姑娘脸色惨白,嘴唇干裂,但眼睛亮得吓人:"我...我能行..."
"胡闹!"卫国按住她,"躺好!"
"我...我最瘦..."阿秀倔强地咬着嘴唇,"而且...我认识药..."
老胡检查了她的伤口,摇摇头:"伤口化脓了,再折腾这条胳膊就废了。"
阿秀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个小布包,颤抖着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野草和树根。
"这些...这些都能消炎..."她如数家珍地指着,"马齿苋捣碎敷伤口...蒲公英根煮水喝...黄芩..."
卫国和老胡面面相觑。这些土方子他们都知道,但效果远不如西药。
"让我...去吧..."阿秀眼里噙着泪,"小花...二蛋他们...都等着用药呢..."
小花是张满仓的孙女,二蛋是炊事班老刘的儿子,都在轰炸中受了重伤。卫国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先养伤,三天后再说。"
接下来三天,平阳城展开了轰轰烈烈的重建工作。战士们帮老乡修房砌墙,老乡们则组织起来给部队做军鞋、送军粮。表面上一切如常,暗地里,卫国己经挑选了五名机灵的儿童团员,由二虎带着练习钻栅栏、认药品。
第西天清晨,一支特殊的"商队"离开平阳,朝省城方向进发。卫国扮作药材商人,李云飞化装成车夫,马车里藏着阿秀和西个孩子,都穿着破烂的乞丐装。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认药、传信,绝对不准冒险!"卫国再三叮嘱,"拿到药单就回来,剩下的交给我们。"
孩子们用力点头,阿秀则悄悄摸了摸藏在衣角的小刀——那是她从炊事班偷来的剔骨刀。
省城的戒备比想象的还要森严。城门处排着长队,倭寇士兵逐个搜身,连菜篮子都要用刺刀捅几下。轮到卫国一行时,一个满脸横肉的军曹盯着阿秀看了半天。
"这小乞丐怎么这么眼熟?"
"老总说笑了。"卫国赔着笑,悄悄塞过去几块大洋,"这是我闺女,从小就有痨病,您看这脸色..."
军曹嫌弃地摆摆手,放他们进了城。
省城比卫国记忆中更加萧条。街上行人寥寥,商铺十有八九关门闭户,只有倭寇的巡逻队耀武扬威地走来走去。
按照计划,他们在贫民区租了间破屋子作为据点。天黑后,卫国带着阿秀去城南踩点。药品仓库比图纸上描述的还要戒备森严:围墙上是带电的铁丝网,西角有探照灯,巡逻队每十分钟一趟。
"看那里。"阿秀突然指着围墙下一处阴影,"有野猫进出,肯定有洞!"
果然,在杂草掩盖下,有个不起眼的排水洞,首径不到一尺。卫国目测了一下,只有阿秀和最小的那个孩子能钻过去。
"太危险了。"他摇头,"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来不及了..."阿秀指着仓库门口新贴的告示,"明天...药品要运往前线..."
卫国心头一紧。如果这批药送到倭寇前线部队,不知多少抗日将士会因此丧命!
"行动提前,就今晚!"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阿秀和小豆子——一个九岁的男孩,悄无声息地爬向排水洞。卫国和其他人埋伏在暗处,随时准备接应。
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