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一看,气得首跺脚:“你去东岗子了?我说了清明节别乱跑!”
小旺喘着气,把经过说了。李老栓听完,脸色发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是东岗子的老鬼婆,几十年前的事。她是个逃荒来的寡妇,带着个孩子,饿死在村东头。村里人嫌她晦气,把她埋进东岗子,连孩子都没保住。她死前怨气重,说谁扰了她,谁就得还她个公道。”
“那我咋办?”小旺急了。
李老栓叹了口气:“你踩了她的地,还动了她的东西,得送点贡品赔罪,不然她会缠上你。”
第二天是清明节,天阴得像要下雨,村里人早早去祖坟上香,小旺却被李老栓拉着准备贡品。李老栓说,老鬼婆活着时最爱吃红薯饼和腌萝卜,死了以后,谁惹了她,就得拿这些去东岗子赔罪,还得烧点纸钱求她放手。
爷俩忙了一上午,烤了十几个红薯饼,腌了一罐萝卜,又折了一叠纸钱。傍晚时分,李老栓带着小旺去了东岗子。岗子里雾气更重,草丛里隐约有黑影晃动。小旺心跳得厉害,跟着他爹走到昨晚摔倒的地方,把红薯饼和萝卜摆在地上,烧了纸钱,低声说:“鬼婆婆,我不是故意扰您的,这些给您享用,别跟我计较了。”
火光映得周围一片红,纸钱烧尽后,怪声果然小了。小旺松了口气,以为这事算完了。可那天晚上,他睡到半夜,又被怪响吵醒。这次不是拖行声,而是咚咚的敲窗声,像有人用手指在敲玻璃。他猛地坐起来,喊:“爹!”
李老栓也醒了,爬起来点灯,可灯刚点着就灭了。敲窗声停了,屋里却多了一股腥臭,像烂泥混着死鱼的气味。
清明节后,怪事没停。小旺开始头晕乏力,整天没精神,饭也吃不下。村里人也说,晚上常听见东岗子方向传来低低的哭声,像女人在找孩子。李老栓急了,跑去找村里的瞎眼六爷问个究竟。
六爷坐在门口抽旱烟,听完经过,眯着眼说:“你贡品送了,可没送够。老鬼婆不光要吃的,她还想要她的孩子。你动了她的骨头,她以为你知道孩子在哪儿。”
“那骨头不是孩子的啊,就是块破骨头!”小旺急得喊。
六爷冷笑一声:“她不这么想。你得再去一趟,把她想要的还给她。”
小旺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再去东岗子。那天晚上,他带了红薯饼、腌萝卜和一捆柴火,还拿了个破布娃娃,打算当“孩子”还给老鬼婆。他在岗子里生了堆火,把东西摆好,又把那截骨头埋回泥里,低声说:“鬼婆婆,我把您的东西还您了,这娃娃给您孩子,别再缠我了。”
火光烧得噼啪响,怪声又来了,这次是低低的哭声,像女人在哄孩子。小旺咬着牙没跑,守着火堆,首到天边泛白,哭声才停。他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从那以后,东岗子的怪声没了,小旺的病也渐渐好了。可他从此不敢走夜路,尤其是清明节前后,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他。村里人说,老鬼婆的怨气是散了,可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走了。每到清明,风吹过东岗子时,总有人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像在找永远回不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