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石头，今年二十五岁，是一个庄稼汉，村里人靠种田过日子，日子清苦但平静。村子边上有一大片稻田，每到秋收，田里就立满稻草人，用来吓唬偷粮食的鸟雀。那年秋天，怪事来了。

那天是九月十五，月亮圆得像个银盘，照得田野亮堂堂。我爹让我去田里守夜，说最近老有野猪糟蹋庄稼。我扛着一把锄头，提着一盏马灯，哼着小曲往田里走。田埂上泥泞得很，鞋底沾满了黄泥，踩下去“啪叽啪叽”响。走到田中央，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稻草人——它立在田头，披着一件破麻布衣，头是用草绳扎的，上面插了几根鸡毛当头发，两块黑石头当眼睛，歪歪扭扭地缝在一块麻袋片上，咧着个红布条做的嘴，像在笑。

我从小看惯了稻草人，没觉得啥，可那天晚上，那东西看着有点不对劲。月光下，它的身子微微歪着，像被风吹得要倒，可周围一点风都没有。我揉了揉眼，嘀咕着：“见鬼了？”刚说完，一阵冷风吹过，马灯“扑”地灭了，田野一下子暗下来，只有月光洒在地上，泛着惨白的光。

我正想去点灯，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像有人在稻田里走。我猛地回头，啥也没看见，只有稻草人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可那声音没停，像脚踩在稻穗上，越来越近。我壮着胆子喊：“谁在那儿？别装神弄鬼！”声音在田野里回荡，却没人应。我咽了口唾沫，心跳得像擂鼓，握紧锄头西下张望。

就在这时，我眼角瞥到田头那稻草人动了——不是风吹的那种晃，而是像人一样，慢慢抬起一只草胳膊，指着我。我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东西的头缓缓转过来，两块黑石头做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幽光，红布条咧得更大，像在对我笑。我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稻草人活了！

我撒腿就跑，锄头都扔了，跌跌撞撞往村里冲。那“沙沙”声跟在我身后，像无数只脚在田里追我。我跑得喘不上气，回头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那稻草人真的在动！它拖着两条草腿，一步一顿地走过来，麻布衣被稻穗挂得稀烂，露出里面塞满的干草。它的头歪着，像断了颈骨，每走一步，鸡毛就掉几根，飘在地上像黑色的雪。

我咬紧牙关，跑回村口，撞开家门，首接钻进被窝。我娘被我吵醒，问咋回事，我哆哆嗦嗦把田里的事说了。她听完皱起眉头，说：“石头，别瞎想，兴许是风大，把稻草人吹歪了。”我爹也骂我胆小，说不定是野猪撞了稻草人。我不敢反驳，可心里清楚，那东西不是风吹的，也不是野猪撞的——它在走，在追我。

第二天天亮，我壮着胆子回田里看。稻草人还立在原地，麻布衣挂着几根稻穗，头歪着，黑石头眼睛空洞洞地盯着前方，像昨晚啥也没发生。我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真看花了眼。可我低头一看，田埂上多了一串脚印——不是人的脚印，而是两排浅浅的坑，像两根棍子戳出来的，歪歪扭扭，一首延伸到田中央。我头皮发麻，掉头就走，再不敢多看一眼。

从那天起，村里开始不对劲。先是田里的庄稼莫名其妙枯了一片，稻穗蔫得像被火烤过，根部全是抓痕，像被什么东西连根拔起。接着是牲口，村西头老刘家的牛半夜死了，肚子被掏空，内脏散了一地，血腥味熏得人头晕。老刘哭天喊地，说是撞了邪，找了个神婆来看。神婆烧了香，跳了大半天，最后抖着嗓子说：“田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怨气冲天，得赶紧镇住。”

村里人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山里的野鬼，有人说是田里的稻草人作怪。我听了心里发毛，可不敢把那晚的事说出来，怕被当成疯子。可怪事没停。那几天晚上，我总能听到窗外传来“沙沙”声，像有人拖着脚在院子里走。我偷偷掀开窗帘一看，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月光照在地上，映出一片黑影，像稻草人的轮廓。

最吓人的是第五天晚上，村里的大黄狗疯了一样狂吠，冲着田野叫了半宿。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大黄死了，脖子被扭成一团，嘴里塞满了干草，瞪着两只血红的眼，死不瞑目。村里人慌了，纷纷去土地庙烧香，求神保佑。我也去了，跪在庙里磕了好几个头，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总觉得那稻草人还在盯着我。

我实在忍不住，跑去找村里最老的二爷爷问个明白。二爷爷八十多岁，满脸皱纹像树皮，年轻时当过兵，见多识广。我把那晚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他听完眯着眼，抽了口旱烟，慢悠悠地说：“石头，你撞上‘草鬼’了。”

我一愣，问啥是草鬼。二爷爷说，槐树湾以前不叫这名字，叫乱葬岗。几十年前，这儿打过仗，死的人太多，尸体没人收，就埋在田里。后来村里人种田，把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