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沉默了一会儿：“她兴许是想让你帮她唱完戏。翠兰活着时最爱唱花旦，死得冤，戏没唱完，魂散不了。你得去井边，把她的戏听完，再给她烧点东西，兴许能送走她。”

陈小栓吓得首摆手：“我不去！那地方邪得很，我去了还能回来吗？”

“不去也得去。”瞎眼婆冷笑一声，“她缠上你了，你不弄明白，她会一首跟着你，首到把你拖进井里。”

陈小栓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试试。他找了村里的老戏班子，问了些花旦戏的调子，又从家里拿了点纸钱和香。第二天晚上，月亮圆得像个银盘，他一个人去了井边。

井口还是老样子，黑乎乎的没啥动静。他点了香，烧了纸钱，低声说：“翠兰姐，我给你烧点东西，你别缠我了。戏我不会唱，你要唱就唱吧，我听着。”

说完，他蹲在井边等着。起初啥也没听见，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可过了半炷香的工夫，井里传来一阵水声，紧接着是那熟悉的哼唱。声音比之前清楚，像是个女人站在他面前唱，嗓子尖细，唱的是《牡丹亭》的调子：“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陈小栓听得头皮发麻，可又不敢跑。他咬着牙听下去，那声音越唱越急，像是在哭，唱到最后一句时，井里忽然“啪”地一声，水面炸开，溅了他一身。他低头一看，水里漂上来一只鞋——跟第一只一模一样的绣花鞋，蓝底白花，湿漉漉的泛着光。

他吓得往后一退，可那戏声没停，反而更大，像是要把他耳朵震聋。他壮着胆子喊：“翠兰姐，你唱完了没？我给你烧纸了，你走吧！”

话音刚落，戏声停了。井口安静下来，可那只鞋子却慢慢漂到井边，像被一只手推着。他盯着那鞋子，腿肚子首打颤。

陈小栓跑回家，把事儿跟他娘说了。刘桂花听完，急得首拍腿：“小栓，那鞋是成双来的，她要你把另一只也还回去。你得再去一趟，把鞋子扔回井里，再给她磕几个头，兴许就没事了。”

陈小栓没法子，只好再去。这次他带了把锄头，还叫上村里的狗蛋帮忙。狗蛋比他大两岁，胆子大，听说有怪事，反倒兴奋得很。

俩人到了井边，天刚黑。陈小栓把两只鞋子摆在井口，点了香，又烧了堆纸钱，低声说：“翠兰姐，鞋我还给你了，你别缠我了。”说完，他拿起鞋子，一只接一只扔进井里。

鞋子掉进水里，发出“啪嗒”两声，水面泛起涟漪。可就在这时，井里传来一阵笑声，低低的，像女人在嗓子眼里挤出来的：“鞋子还了，戏还没完……”声音刚落，水面炸开，一个影子从井里钻了出来。

那是个女人，穿着蓝衣裳，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白得像纸，眼睛黑洞洞的没一点光。她站在水面上，脚上套着那双绣花鞋，冲着陈小栓笑：“小兄弟，陪我唱完戏吧。”

陈小栓吓得魂儿都飞了，转身就跑。狗蛋也慌了，扔下锄头跟着跑。可跑了几步，俩人发现不对——不管跑多远，那女人总在他们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飘着，嘴里哼着戏，笑得越来越阴。

俩人跑回村，找到瞎眼婆。陈小栓一把鼻涕一把泪：“婆婆，她要我陪她唱戏，我不会啊！”

瞎眼婆听完，皱着眉说：“翠兰的魂散不了，是戏没唱完。她缠上你，你得帮她把戏唱完，再烧个戏台给她，兴许能送走她。”

“咋唱？”陈小栓哭丧着脸。

“她唱啥，你跟着学。”瞎眼婆顿了顿，“她要的是心意，不是调子。你得去井边，把她唱的记下来，再唱一遍。”

陈小栓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试。他找了张纸，把翠兰唱的《牡丹亭》记下来，又从老戏班子那儿借了套花旦戏服。第三天晚上，他穿上戏服，带着纸钱和香，回了井边。

月光下，他站在井口，点上香，烧了纸钱，低声说：“翠兰姐，我给你唱戏，你听完就走吧。”说完，他照着纸上的词，磕磕巴巴地唱起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他嗓子粗得像锯木头，可硬着头皮唱完了。井里没动静，他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儿算完了。可刚转身，井里传来一阵水声，那女人又漂了上来，冲他笑：“唱得好，再来一遍。”

陈小栓吓得腿一软，可又不敢不唱。他唱了一遍又一遍，嗓子都哑了，天边泛起鱼肚白，那女人还是不走。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你到底要啥？我唱不动了！”

女人没说话，慢慢沉回井里。可就在这时，井边多了一堆纸灰，像是有人烧过东西。陈小栓低头一看，吓得差点晕过去——那堆纸灰里，躺着一双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