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老造纸厂笼罩在一片血色残阳中。周明刹住车,轮胎在潮湿的地面上擦出刺耳的声音。厂区比上午更加破败,仿佛几个小时的时间加速了数十年的衰败——铁门锈蚀倒塌,砖墙爬满青苔,破碎的窗户像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他。
周明看了看手表:6点15分。距离日落不到半小时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后备箱取出手电筒和一把消防斧——这是他在路上五金店买的。手电筒的光束在暮色中划出一道颤抖的轨迹,照向上午那个算命摊的位置。
蓝色塑料布还在,但己经被撕成条状,在风中飘荡如招魂幡。木桌翻倒在地,铜钱和卦筒散落各处,那本线装书被某种液体浸透,封面上留下五个焦黑的手指印。
"陈大师?"周明轻声呼唤,声音在空旷的厂区回荡。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破败厂房的呜咽声,像是无数冤魂的哭泣。
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周明突然发现一道拖拽的痕迹——像是有人或什么东西被拖进了造纸厂主楼。痕迹尽头,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
周明握紧斧头,顺着痕迹走向主楼。铁门虚掩着,一推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里面比想象中更暗,手电筒的光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制,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
"雨晴?"他试探着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
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啜泣。周明立刻朝声音方向走去,穿过布满蛛网的走廊,绕过堆积如山的废纸堆。啜泣声越来越清晰,最后将他引向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上用红漆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与铜镜背面的符文如出一辙。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门缝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手电筒光照下泛着诡异的色泽。
周明的手悬在门把上方,突然犹豫了。这太像一个陷阱了。但林雨晴的啜泣声从门后传来,虚弱而绝望,让他别无选择。
"雨晴,我来了。"他低声说,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地下室,楼梯陡峭地向下延伸,没入黑暗中。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更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肉和铜锈的混合。周明小心地走下楼梯,每一步都让陈旧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下到一半时,他听到了那个声音——林雨晴的,又不完全是。
"周明...救我..."
声音来自地下室深处。手电筒光照过去,周明看到地下室中央有一个石台,上面躺着一个人影。他加快脚步,却在最后几级台阶上猛地停住——
石台周围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符文阵,用暗红色的液体研制,与铜镜背面的图案一模一样。而躺在石台上的林雨晴,全身赤裸,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脖子上的黑色蛛网状纹路己经覆盖了大半个身体。最恐怖的是她的腹部——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形成一个个凸起,就像...就像有东西要从里面破体而出。
"雨晴!"周明冲过去,却在触碰到符文阵边缘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重重摔在墙上。
"赵大人来得真及时..."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周明转头,看到陈瞎子从阴影中走出,但他的样子完全变了——墨镜不见了,露出两个黑洞般的眼窝;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脖子上挂的那些小镜子全部碎裂,镜面渗出鲜血。
"陈...陈大师?"周明挣扎着爬起来。
"哈哈哈..."陈瞎子的笑声变成了多重声音的混合,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陈瞎子早就死了...三十年前就被我占据了身体..."
周明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苏婉?"
"聪明。"附身陈瞎子的苏婉鼓起掌来,指甲己经变成了黑色尖爪,"不过游戏时间结束了,赵大人。日落时分将至,新的身体也准备好了..."
她——它——指向石台上的林雨晴,后者的腹部蠕动得更剧烈了,皮肤上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渗出黑色液体。
"你对她做了什么?"周明怒吼道,再次尝试冲向石台,再次被弹开。
"不过是完成百年前就该完成的事。"苏婉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你知道赵明德最后是怎么对我的吗?他把我活埋了...活埋在一面影壁里!"
周明突然明白了什么:"影壁...就是铜镜对应的..."
"没错!"苏婉尖啸道,"铜镜是阳,影壁是阴。他把我的魂魄封在镜中,尸骨砌入影壁,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随着她的怒吼,地下室的一面墙突然崩塌,露出里面隐藏的结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