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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知道,除了年纪,她们之间还有一道不可逾越的世俗鸿沟,却龌龊地把她绑在身边,让她拿青春和名节陪葬。
总有一天,小美人儿会长成大美人儿,长到像她这般年纪,会懂许多事,包括人有多么自私、贪婪。
那时,她不知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报应。
怕是要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好了,殿下,臣没事,快别抱我这么紧了。”
她扣住她手,将人从身上扒下来。
谭衿寒冷笑:“此等绝色美人,竟还不妒忌。姓苏的,我真好奇,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比药阁的狐媚药还管用。”
“我不想跟你废话,说吧,见君侯什么条件?”
苏唳雪睨着她,眼神渐渐冷了。
在这种目光的压迫下,毒医师大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幸亏,方才只是蒙汗药,否则,若真伤到小公主,恐怕这疯子就算同归于尽,也不会放过她。
“你们穿过狼毒阵,就能见到君侯。”
她耸耸肩。
狼毒是一种繁衍力很强的植物,放眼望去漫天都是,直达天际。
这么多,猴年马月也穿不过去啊。
苏唳雪冷笑,面无表情地掏出一个火折子,甩手要丢进花海里。
“哎!慢慢慢!”爱惜药材的毒医师吓得连声调都变了,对辣手摧花的人彻底怕了——“罢罢罢,我带你们去。”
凡城必有阵。
譬如,白兔城有护城水阵,却月城有锁桥阵。
规模庞大的锁桥上下共四层,地上一层,地下三层,四通八达,勾连起却月城与周边许多岛礁。桥上每个节点有专人把守,负责维护机件、审查往来人员、物品等。锁桥地上还好,但地下空间架构寻常人难得一见——地下一层供人通行,以精钢链悬吊流马营特制的蝇茧,坚固柔韧,设计精巧;第二层是人力和机械操控层;第三层运输货物,不通行人。地上绕湖穿林的路径,地下一条直线就打过去,不知要省多少事。
“阁主大人,您来啦。”
三人来到桥头,谭衿寒掏出一只做工精巧的铜雀,雀身錾的是番莲月季。
这是却月城皇甫家的家徽。
她们缓缓沉入黑暗的地下,人声渐远,只余精钢索链和齿轮啮合的铿锵声。
而后,只听“喀啦”一声,钩子互相咬合,嵌在崖壁上的夜明珠发出幽微的光芒,划出四通八达的路线,一根索链载起这形似灯笼的狭小蝇茧,在地底开始了风驰电掣的旅途。
因为空间狭小,三个人站得很近,谭衿寒默默观察苏唳雪的面色,忽然沉声:“将军,你看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大夫很难瞒,虽然谭衿寒没往女扮男装那方面想,可苏唳雪一下子慌了。这一慌不要紧,不小心灌了口西北风,立马剧烈地咳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谭衿寒下意识去抓她手腕把脉,却被这家伙躲了。天下第一的毒医师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喂!你别狗咬吕洞宾!我要杀你们,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不是不是,美人姐姐,你别生气。”南宫离慌忙转过去,替那可怜人挡住迎面糊来的强风,捋着她的背解释道,“她就是……念旧,只肯让霜姐姐诊治的。就连选侯城御医局的大夫都不成。”
“哟,他不是挺风流么?这么矜持,谁信啊?”
“不信您去问嘛。”小公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却月城这帮穷酸,为了省几个钱,这都弄的什么破烂?有本事怎么不织个防风的?!”
“人家不是也得考虑承重么……”
苏唳雪缓过来,叹了口气。
“喀啦”一声,到站了。
钻出蝇茧,她们就被包围了。对方试图五花大绑,身经百战的将军反应极快,敲在那几人麻穴上,三两下挨个放倒。
“这就是却月城待客之道吗?”她喝道。
“阿弥陀佛,小郎君好身手。”
只听一声清音,一人款款而出,素衣博带,器宇不凡。
却剃了个光头。
光头和尚清清嗓子,询问谭衿寒:“国师,这是何方贵客?”
谭衿寒施礼:“回君侯,这是白兔城的新主人,大熠监国公主南宫离,和定北军统帅苏嘲风。”
“阿弥陀佛,原来是苏将军,难怪身手如此了得。”皇甫毅双手合掌,致意,“手下人不懂事,还请您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