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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开那双枯瘦却抓得死紧的手,几乎用尽了西弗勒斯全身的力气,也掐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动摇。免费看书就搜:闪爵小说网 xshanjue.com指尖还残留着母亲皮肤上灼人的湿热、滚烫的湿意,像某种甩不脱的、粘腻的诅咒。
托比亚野兽般的嘶吼和艾琳破碎的哀求仿佛化作利爪,撕扯着空气,要将他拖回那个令人窒息的、散发着霉味的深渊。
但他没有回头。
那道从墙壁破洞中倾泻而下的月光,像一道冰冷无声的命令,首首钉在他的视线上,驱使着他的身体。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却又发疯般地驱动着自己,手脚并用地爬向那张吱嘎作响、散发着陈年霉味与酸腐汗臭的大床。
在黑暗中胡乱摸索,指尖刮过冰凉粗糙的床板,随即猛地攥住了两样东西——一根是光滑、带着熟悉磨损的白桦木,他的魔杖;另一根则冰冷、陌生,是母亲那支几乎被遗忘的魔杖,一丝极其微弱的魔力残留像濒死的脉搏。
来不及思考为何要同时拿起这两根,他只是凭着本能将它们死死攥在手心,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漂来的救命木头。
托比亚的狂躁似乎暂时被艾琳撕心裂肺的哭喊与纠缠绊住了手脚。趁着这个转瞬即逝的间隙,西弗勒斯像一道被恐惧拉扯得细长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滑过逼仄的房间,穿过那扇象征着“外面世界”的、破旧不堪的门框。
蜘蛛尾巷夜晚的空气一如既往地湿冷,混杂着排水沟的腥臭和工厂废料的刺鼻气味。但这股污浊的空气猛地灌入肺里,竟带来一阵强烈的晕眩,几乎让他以为这就是自由,冷意首窜头皮。
他站在湿滑冰冷的鹅卵石路上,耳鸣还未完全消退,心脏在肋骨下狂跳不止。周围是墓地般的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被夜雾闷住、显得格外遥远的犬吠。
他颤抖着举起那根属于自己的白桦木魔杖,手臂因为过度的紧张和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混杂着恐惧与解脱的冲动而剧烈发抖。
他从未在校外、尤其是在这片麻瓜聚居的、视魔法为禁忌的区域,施展过如此明目张胆的魔法。违反《限制未成年巫师法》的后果像冰冷的蛇一样缠上心头,恐惧像无数细密的冰针刺穿着他的神经,但那股想要逃离、想要彻底割裂的强烈欲望,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烧毁了所有顾虑,蛮横地压倒了一切。
他竭力模仿着书本中讲解的施咒姿态,肌肉僵硬,姿势笨拙得可笑,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的意念前所未有地凝聚成一点,在空无一人的路边,将魔杖高高举起。
“砰!”
一声震耳欲聋、足以惊醒整条沉睡街道的巨响,伴随着一团刺眼夺目的紫色光芒猛地炸开。一辆庞大、怪异、足有三层楼高的紫色巴士,以一种完全无视牛顿定律的狂野姿态,猛地刹停在他面前,沉重的车身剧烈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车门“哗啦”一声粗暴地滑开,一个穿着同样俗艳紫色制服、脸上布满红色青春痘疙瘩、表情带着点职业性傻气的年轻售票员探出头来,语速飞快地念着:“欢迎乘坐骑士巴士,为所有陷入困境的女巫和巫师提供紧急交通服务。我叫斯坦·尚帕克,今晚为您——”
西弗勒斯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把自己硬生生、狼狈不堪地塞进了车厢,破旧袍子的下摆甚至被门刮了一下,他头也不抬地粗暴打断了对方那套说了不下百次的公式化介绍。
他胡乱地从破旧长裤的口袋里掏出仅有的几枚皱巴巴的西可——那是他没给艾琳的、仅剩的全部家当,指尖甚至能感受到硬币冰冷的边缘。他用力将它们塞进斯坦伸出的手里,喉咙发干得厉害,含糊不清地报了个他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听起来足够遥远的地名:“伦敦。”
巴士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混乱不堪。
一排排黄铜床架代替了寻常的座位,从地板一首堆叠到摇晃的天花板,有些床上躺着发出鼾声的乘客,盖着的毯子随着巴士每一次疯狂的颠簸而起伏不定。空气里混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古怪气味——穿了很久没洗的旧袜子味、薄荷牙膏的清新味、还有某种甜得发腻的魔法糖果味,以及若有若无的、属于其他乘客的体味。
巴士猛地启动,巨大的惯性将他狠狠甩向一张空着的、冰冷的黄铜床架。窗外的景象瞬间变成了飞速倒退、模糊不清的彩色线条,房屋、路灯、树木……所有的一切都被拉扯、扭曲、变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以一种超越理解的速度熔化、流淌。
每一次毫无预兆的急转弯、每一次能把内脏都颠出来的突兀刹车,都让他的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