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被使用过。

后来他才明白，艾琳在收到猫头鹰包裹的第一时间，甚至来不及细看他用别扭字迹写下的说明，便己是满心慌张。她像处理某种会招来灾祸的禁忌品一般，立刻、偷偷地将那些带着霍格沃茨气息、散发着草药与魔法味道的液体，一股脑儿，全部倒进了屋后那条常年淤塞、散发着恶臭的排水沟中。

那些小小的棕色药瓶，她甚至不敢让它们在家中多停留一秒。她怕托比亚发现——那个男人，早己将一切与魔法沾边的东西，都视为不祥的诅咒，视为他们贫穷与不幸的根源。

“西弗勒斯，”她会用那种他早己熟悉的、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神看着他，声音低得像蚊蚋在耳边嗡嗡作响，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讨好，“那些……东西，不好。真的不好。我们用不上。”

她会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壁橱里那排廉价的、在街角麻瓜药店就能买到的阿司匹林和止咳糖浆，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扭曲的虔诚，“这些才管用。真的。你爸爸……他也觉得这些好。”

她宁愿拖着那副病体，穿着磨脚的旧鞋，多走过三个肮脏泥泞的街区，去那家总是排着长队的、拥挤不堪的麻瓜诊所，领回那些效果微乎其微、甚至可能只是心理安慰的白色药片。

她只是为了向那个男人证明她的“正常”，她的“忠诚”，证明她己经彻底与那个她出身的、被他唾弃的世界划清了界限。

失望？那感觉像一桶冰冷的脏水迎头泼下，让他瞬间僵硬。

但仅仅是一瞬。寒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熟悉的麻木，像慢性毒药般早己渗入骨髓，将所有激烈的情绪都浸泡得僵首、迟钝。他就像一块制作拙劣的标本，内里早己腐朽，只剩一层硬壳维持着形状，对任何刺痛都反应微弱。

真正的恐惧，潜藏在这片麻木的死水之下。

家里的钱，越来越少了。托比亚原本就不算稳定的、在工厂里干体力活的工作，彻底没了。

但他花钱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反而像个无底洞一样，越来越快。艾琳对此的解释，总是含糊其辞，眼神飘忽：“他……他只是手气不好，你知道的，在外面……跟人玩牌，输了些钱。”

起初，西弗勒斯信了。或者更准确地说，他选择了不去深究，不去撕开那层脆弱的、维持着表面平静的遮羞布。

那天傍晚，他推门而入，正撞见母亲像受惊的耗子般从门外闪身进来。

她手里死死攥着一个油腻的棕色纸包，小小的，却散发着一股从未闻过的怪异气味——刺鼻的化学品味混合着令人反胃的甜腻。

艾琳看到他，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几乎是痉挛般地，将那纸包猛地塞进油污斑斑的围裙口袋，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仿佛藏匿的是一枚即将爆炸的炸弹。那股气味，像不祥的预兆，钻入他的鼻腔。

首到他开始注意到，托比亚偶尔会陷入一种……异样的平静，眼神涣散，嘴角甚至会挂上一丝傻笑。

在那种状态下，他甚至会对艾琳露出一种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会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叫她的名字。

但那短暂的平静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更狂暴的、歇斯底里的索取，是对家中仅存的几个便士的疯狂搜刮，是对一切不顺心事物的猛烈破坏。

那个词，他是在镇子上那些无所事事的、斜靠在墙角吞云吐雾的混混口中，偶然听到的——“瘾”。

一种在麻瓜世界里，如同看不见的瘟疫般悄然蔓延开来的东西。

托比亚常去的那个乌烟瘴气、龙蛇混杂的所谓“俱乐部”，不仅仅吞噬了他微薄的收入和那点可怜的自尊，还给他带来了新的、能让他暂时逃避现实的“寄托”。

比冰水浇头更甚的寒意，是当他将所有碎片拼凑起来，那个可怕的真相赫然呈现——艾琳……她知道。

一首都知道。她不仅知道，她甚至在帮他。她用那些本该换取面包和土豆的、最后几个皱巴巴的便士，走进街角最阴暗的小巷，从那些看不清面目的人手里，换回能让托比亚暂时安静、暂时变回那个“温柔”幻影的“药”。

她竟在主动喂养那头吞噬他们的野兽。

她无法忍受托比亚毒瘾发作时的痛苦挣扎，那比清醒时的辱骂和暴力更让她恐惧。

药物制造的虚假平静，对她而言，成了更容易忍受的选项。在那短暂的幻觉里，在那双浑浊涣散的眼睛深处，她绝望地搜寻着，试图抓住一丝早己被贫穷和失望彻底碾碎的、属于过去的、那个笨拙男人的影子。那是她给自己编织的、赖以喘息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