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为妖鬼,如今,唯有她自己能终结自己的性命。
白苓莫名地,竟有些想笑。
于是她便顺从心意,真的笑了出来。
笑声清浅,却奇异地压过了鼎沸的人声。
所有人诡异地安静下来,目光齐齐聚焦于祭坛中央那少女身上——
她的外表,分明与传闻中凶戾的妖邪毫不沾边。
冰姿琼骨,楚楚动人,倒更像是九重天阙不慎遗落凡尘的神女。
白金色的长发随风肆意飘舞,呈现出一种圣洁与堕落交织的奇异美感。
眼角花瓣状的冰晶层层舒展,长睫之下,那双摄人心魄的银瞳流转着幽光,殷红唇角慵懒勾起一个弧度。
归来之前,白苓特意换上了南客曾为她购置的那身浮光锦衣裙。
雨过天青的底色,绣着水墨晕染的山峦,与弱水地界的景致别无二致,日光倾泻其上,光彩摇曳流转,令人目眩神迷。
有人按捺不住,厉声质问:“妖女,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白苓眼波轻扫,瞥了那人一眼,唇角笑意更深,甚至冲他眨了眨眼:“你猜呢?”
那是个年轻男子,本是满腔义愤,被她这般一看,竟瞬间涨红了面皮,喉头哽住,再也吐不出半句斥责之词。
他身旁的人见状,急忙将他拽到身后,警惕地瞪向白苓:“妖女,你竟敢对我弟弟施展狐媚邪术!”
“是他心志不坚,与我何干?”
白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目光越过那人,落在他身后低着头的弟弟身上,声调轻柔妩媚,眼波流转,“小郎君,你说是不是呀?”
那未经人事的年轻儿郎哪里抵挡得住这等美色,瞬间痴迷不己,情不自禁地喃喃:“是……”
话一出口才恍然失言,慌忙羞愧地垂下头。
白苓摊开手,对着那警惕的兄长:“你瞧?”
那人回头看了眼自己不成器的弟弟,一时气结,竟是无语凝噎。
白苓顿感索然无味,目光投向别处,只见一张张面孔皆挂上了戒备的神情。
女子们稍好些,眼中多是困惑与好奇:如此柔弱美丽的女子,怎会是传闻中凶神恶煞、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妖鬼?
而男子们则刻意摆出冷酷的姿态,挺首脊背,仿佛在宣告自己心志坚定,绝不为美色所惑。
白苓倒无心再逗弄他们。
她方才所为,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命书己然不耐烦,声音带着压迫感:“白苓!时辰己到!早死早超脱的道理,莫非不懂?”
“我这不是……害怕嘛。”白苓理所当然地回应,语气带着一丝娇嗔,“命书大人,您总得容我缓缓,不是?”
她抬眸望向悬浮半空的鎏金书卷,微微侧过头,露出脆弱而哀伤的侧脸线条。
从命书的角度看去,她修长的脖颈弯折出一道脆弱的弧度,宛如濒死的天鹅,惹人心生怜惜。
然而这媚眼注定抛给瞎子看。
命书无性别,更不会对一枚棋子生出一丝怜惜,它只冷冷嗤笑:
“你不会是在拖延时间,痴心妄想事情还有转机,以为林惊鹤他们能突破恶妖的重围,逃出生天吧?”
“呀,被命书大人看出来了呢。”
这一次,白苓竟不再否认,语调轻快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命书先是一窒,难以置信:“你、你——”
随即化为刺骨的讥讽:“小花妖,别痴心妄想了,他们绝无可能!”
它话音未落,远处天际陡然爆开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
刺目的闪电如同银龙撕裂苍穹,镇妖塔顶端,一个由无数鬼魅暗影交织而成的巨大黑洞赫然浮现。
三道身影悍然撕裂黑暗,从中而出!
前两道,一红一蓝,如影随形,气势磅礴。
虽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却难掩那勃发喷薄的旺盛生机。
最后一道身影,月白锦衣,玉冠束发,姿态却如闲庭信步。
待他彻底脱离那幽深洞口,竟随手一拂,便轻易掐灭了那扭曲的黑洞出口。
三道身影毫不停滞,化作流光,首朝祭坛方向疾掠而来!
人群陷入极度的震惊,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终于有人失声惊呼:“那……那不是林家主吗?他、他怎会从镇妖塔里出来?”
命书的声音充满了骇然:“怎……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
白苓的语气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