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说我很好，他会回来的。哪怕在许媖面前她也是这么说的。

但有些情绪是很不讲道理的。

是突然的某些时刻，侵袭而来。

是她洗长发到崩溃，借着洗澡水的声响哽咽哭出来的时候。

是她做题目做错了几乎是自残地强迫自己做题到天亮，也没有人过来骂她有病的时候。

是她身体不舒服浑身难受，却想到谢文珍己经剃光所有头发在病床上抗癌的时候。

潮水无声无息将她吞没。

操场的灯暗了，保安催促着所有人离开。

林蓝背起包，边往外走边打开手机。

谢柏扬每天都会找她说话。

说谢文珍的情况，问她的近况。

他们很少语音视频，谢柏扬忙着照顾谢文珍，林蓝忙着学业，他们都让自己尽可能忙碌，忙得团团转，倒头就能睡着。

唯独不提想念。

林蓝认真打下字。

“今天考试排名出来，我又是第一名，厉害吧。（叉腰）”

“今晚不打算看书了，想早一点睡觉。洗完澡就会上床了，明早早点起来再看书。”

“替我和干妈问好，祝她早日康复。”

“晚安小柏，我爱你。”

“啪嗒。”

林蓝静默着抹去屏幕上的泪。

关掉手机，擦干眼泪。

重逢的倒计时又少了一天。

——

谢文珍的情况还不错。

化疗让她的身心都变得憔悴，但她却时常笑着。

视频里，她戴着漂亮的假发，朝林蓝开心地挥手。

“桃桃，小媖，早上好。”

许媖第一次看见谢文珍这样骨瘦如柴的模样，她下意识偏过脸，缓和情绪。

林蓝挡住她，笑着招手，“干妈，你今天超美。”

“谢谢桃桃，我听着好开心。”

女人笑得灿烂，看起来比从前的每一刻都要轻松。

“喝点水。”

少年略显沉稳的声音穿透屏幕，林蓝愣住。

56天，她再次听见他的声音。

“小柏，你来和桃桃说话。”

谢文珍将人拽到屏幕前。

许媖自觉起身，她拍拍林蓝的后背，“你们先说。”

林蓝安静看着屏幕在一阵晃动之后重新固定。

谢柏扬离开病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嗨。”

林蓝朝他笑。

“傻。”谢柏扬看着屏幕里的她，也笑起来。

“短发也很好看。”他用眼神描绘她的面容。

看不见她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落地异国，他被推着往前走，他们马不停蹄地开展治疗方案，这么多天，谢柏扬像个陀螺，一刻都没停歇。

偶尔靠墙休息的那几分钟，他总是想着的是她。

当看她的笑脸，他想，果然瘦了。

“要好好吃饭。”他又说。

这句话，说得不厌其烦。

她总是不听。

“我有在好好吃饭的。”林蓝为自己辩解，心疼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倒是你，瘦了好多。”

“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谢柏扬垂下眼睛，“觉得辛苦就会想你，就会好很多。”

“我也一样。”

林蓝抬起手指，碰了下屏幕。

“小柏，等你和干妈一起回来，我们都要努力。”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