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离去,天空便响起惊雷万丈,再也没有平息。
海上怒浪滔天,狂风暴雨接踵而至。
唯有这座孤岛不受风雨影响,楚馡静静的站在最高的那块礁石上,仰首望向苍穹。
试图穿越雷海和虚空,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庄子己沉沉睡去。
祥云镇,龙岭。
大清早村民就被雷声惊醒,接下来的一天中都在闪电和雷鸣声中渡过。
狂风暴雨疯狂横扫,雨幕如瀑布,暴雨射成箭矢。
突然,一道刺目的电光照亮了整个村子,接着便是大地惊雷。
谢家老宅在这道雷声中化为废墟,院子里的枣树也被雷火焚毁。
村子后的石桥炸裂,似乎雷公想要亲手毁灭一切存在的痕迹,将其从人间彻底抹去。
少年曾在此提笔写下辛词,吾庐小,龙蛇银外,风雨声中。
可他不在这里,他不在龙岭。
这里只有他的过去。
他不在山村小路,他不在河畔林间。
从前那个少年早己长大离去,人们也渐渐忘记了他的存在。
林城,听雨小筑。
整个林城都被风雨崔嵬,听雨小筑更是暴雨倾盆。
闪电和雷鸣就盘旋在小院上空,一声响过一声。
书房里,刘景烽试图推演天机,一道天雷劈在院子里,继而狂风暴雨破窗而入。
灵儿吓得首往他怀里钻。
刘景烽怔怔的看着桌子上的铜钱,三枚铜钱全部从中断裂……
后院木鱼声也在此时停下。
穿着僧衣的少女,泪水无声而流,对面老尼发出一声叹息。
杨家,杨湛盯着断裂的罗盘发呆。
吴老家里,张雅涵一杯接着一杯大口喝酒。
乌鸦坡,明采薇跪在山河图破碎的废墟上,梨花枪插在地上。
她从未低头,却在此刻垂着秀美的头颅,无声哭泣。
这里是他为她封将的地方。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将军犹在,君王又在哪里?
山海关,镇远楼。
年轻人拔刀怒指苍穹,天雷轰然向他而去,又在他面前轰然消散。
谢家祖地,妇女不顾男人的劝阻,站在院子里。
天雷就在她头顶,随时会劈下来,可她就是那么站在那里,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不是她不敬畏老天爷,是她想知道她儿子在哪里。
一天过去了,暴雨仿佛无休无止。
雷声从未停息。
从卫水,淮水,黄河,长江,星宿海,岷江,乌江……
九州大地上的每一条河流都在疯狂暴涨。
河水时而咆哮,时而呜咽。
倘若有人细心聆听,便会听出,呜咽的河水在念诵着一个古老的名字。
就像千万年前,它们曾经念过的那样。
冥界,女神官提剑走出幽冥神殿,望向晦暗不明的天空。
忘川河水浪滔天,冥海也在疯狂吞吐白骨。
西野鬼哭也仿佛在这一刻全部禁声,怨灵们望向天空,神情一片迷茫。
又一天过去了。
越来越多的人为狂乱的天象而惶恐,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向神明求助。
可是神明不会回应他们的请求。
就是在那些有着千年道统传承的道观神殿中,也不会再有神明回应任何请求。
两日暴雨,洪水成灾。
江河决堤,地震海啸台风肆虐不断。
紫微阁不敢推演天机,佛道熄灭了香烛。
这一刻,风雨飘摇的人间,己经无法再和天界取得任何联系。
他们也不敢。
鬼神失去了消息,人心也随之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
无论是人间还是冥界,无论人神鬼仙魔妖……
千万年来,天帝地位第一次受到挑衅。
不止是天庭秩序面临威胁,就连天道也仿佛变得狂躁而不安。
到了第三天,风雨开始平息,雷声开始减弱。
洪水退却,江河平静。
黄昏时分,天边烧起了火烧云。
漫天红云,颜色红的令人触目惊心就像是血染的一样。
只是不知道是谁的血。
……
画面再次回到东海之上,如血一般的霞光染红了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