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此时己经是五月,漠北的高原上寒风如刀。.2.叭′墈!书¨王· _吾·错?内/容*卷着塞外特有的粗粝沙尘,抽打在杜雷麻木的脸上。
他伏在狂奔的马背上,每一次颠簸都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震碎。唯有怀中那枚金鱼符烙铁般滚烫,死死提醒着他此行的目的地。
【魏叔玉,狗东西!断我粮道,坏我大事……孤要你死,要你魏家断子绝孙!】
李泰那夹杂着瓷器碎裂般的疯狂咆哮,依旧在杜雷耳边嗡嗡作响。
他狠狠一夹马腹,鞭子雨点般落下。座下骏马发出一阵痛苦的嘶鸣,速度却硬生生又提起几分。
不能停!
殿下己近疯狂,若误了事,杜氏满门……
杜雷不敢想下去,只觉得怀里的金鱼符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几乎让他窒息。
昼夜狂奔,人困马乏。
不知何时,风里夹杂着一丝异样的气息。起初很淡,杜雷并未在意。
可那气味越来越浓、越来越粘稠,像腐烂的肉混合着铁锈,沉甸甸钻进他的鼻腔,首抵肺腑深处。
是血腥味!
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杜雷猛地勒紧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惶的长嘶。
他惊疑不定地望向气味飘来的方向,那是前方山谷的隘口。风正是从那里灌出来,带着地狱般的腥甜。-白!马?书!院` *追/蕞-薪′彰?节+
一种冰冷的预感攫住了他。
该死啊,那里可是奚人的地盘,难道他们……
杜雷有些不敢想下去,他下意识地拔出腰间的横刀。小心翼翼地策马,缓缓靠近隘口。
马蹄踏在松软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每一步都踏在他狂跳的心脏上。
终于,他探出了隘口。
眼前的情景,让杜雷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那不是战场,是屠宰场,更是人间炼狱!
月光洒下惨白的光晕,勉强照亮山谷中蜿蜒的小溪,只是溪水己不再清澈。
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几乎塞满整个河道,正以一种令人作呕的缓慢速度,裹挟着无数破碎的肉块与杂物向下游流淌。
破碎的毡帐碎片、染血的皮袍残片、断裂的骨矛、散落的铜铃,还有更多无法细辨的人体零碎部件,在血水里沉沉浮浮,如同一锅煮沸的、来自地狱的浓汤。
溪流两旁,尸体层层叠叠。
男人保持着生前搏斗的姿势,手中紧握着简陋的武器。只是他们的身体被利刃砍得支离破碎,肠子流了一地。
女人满脸绝望的蜷缩着,至死都紧紧抱着被开膛破肚的婴孩。
老人像破抹布般随意匍匐在地,头颅滚落在几步之外。^天`禧′暁^税¨罔` /最~薪^漳/截-庚¨新?筷?
空气弥漫着令人发指的血腥恶臭,几乎凝成实质。
杜雷死死捂住口鼻,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他认得那些毡帐的式样,那些皮袍的花纹,这是奚人的一个部落!
苏定方!
肯定是苏定方的大军!
陛…陛下的屠刀,己经落下来了!
“尽屠之”三个字,不再是冰冷的旨意,而是眼前这幅活生生、血淋淋的炼狱图景!
杜雷浑身颤抖不停,几乎要从马背上栽下去。
鄂王殿下勾结奚人,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那阿尼戈呢?
那些所谓的精壮士卒呢?
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他,殿下最后疯狂的赌注,最后在血河中化为泡影。
如果奚人被李绩、苏定方给剿灭,那契丹与靺鞨人,又能坚持多久呢?
就在此时。
他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杜雷正准备转过头,一柄长矛抵在他后腰上。
“别动,束手就擒!!”
……
奚、契丹与靺鞨在营州被灭的消息,魏叔玉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此时的大唐太强大了。
有李绩在营州坐镇,外加上苏定方、薛万钧、房遗爱、牛进达等虎将,他们三族压根泛不起什么浪花。
部落据点、帐篷、毛毡被焚毁,牛羊、女人被抢走,车轮以下全部被斩杀,青壮男人全部被打为奴隶。
胆敢有丝毫反抗,等待三杂胡的是刀枪与箭矢。
“哈哈哈…好好,这群杂胡就该被唐人奴役。”
只是魏叔玉的笑容,很快像被人扼住喉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