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忽然有一抹刺眼的光亮起,祁宋的眼皮动了动,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那抹光渐渐暗下去,整个房间又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酒味,房间里密不透风,地毯上各种啤酒瓶东倒西歪散落一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有一些溢出到桌面上,烟灰静静地铺陈,没有人在意。
忽然一束强光透过窗帘打进来,紧接着有车辆驶过的声响,床上的祁宋翻了个身,黑眸放空般附着在天花板。
已经有五天没有好好睡过一场觉。祁宋只觉得脑袋像在水里漂,昏昏沉沉的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慢悠悠坐起来打开窗户,一阵凉风裹挟着微雨的潮湿窜进来,远处霓虹璀璨,路灯下的月光泛着幽深的冷意。
他折回桌边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嘴里虚含着烟嘴边往窗户边走边用打火机点烟,立在窗边,烟头吐出细微的火舌,他深深吸了一口,对着窗外长长吐出去。
远处走来三个人,顶着一把伞,雨势渐渐变大,落在人身上打湿肩膀。
男人从伞下退出来,刚出去就被一只手拽住,又把他拽回伞下。
女人皱着眉头仿佛在责备他淋雨。
男人站在伞下又脱了自己的外套递给女人,执意要女人穿上,否则的话就不肯站在伞下,女人拗不过他,三两下把衣服套上。
中间站着的女孩露出幸福的笑容,她挽着两个人的胳膊向前走去。
这样的画面异常的陌生,记忆中祁晟成和卫思敏从来没有这样温情的时候。
虽然卫思敏从来不说,但是每天下午六点左右她准时下楼坐在客厅看杂志,有时直到夜色来袭院子里始终安静,她会倒杯红酒上楼回房间,任凭祁宋怎么叫她她都不予理会。实在被吵的烦她会大声呵斥他几句,祁宋双眼含泪一声不吭的站在门边很久都不愿意离开。
有时祁晟成按时回来,他一进门便先去找祁宋,祁宋听到他的声音会立刻高兴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下一刻就会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把他举过头顶腾空旋转一圈把他抱进怀中,卫思敏眼中会闪过淡淡笑意。
饭桌上他们并不太说话,偶尔的几句也是关于工作和祁宋的情况。祁晟成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展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而在卫思敏面前永远是面无表情。
祁宋虽然小,但是他隐约知道祁晟成对卫思敏并不好。有一次他偷偷趴在他耳边说:“爸爸,你要对妈妈好一点。”
祁晟成收了笑看着他:“谁让你这样说的?”
祁宋黑亮的大眼睛里充满无辜,他快速摇头。
后来那天晚上祁晟成整个人冷冰冰的再也没抱他一下,从那天起他就不敢再说那样的话。
他清楚的记得他们吵的最凶的那一天,卫思敏一直哭,而他坐在房间门口迟迟不肯离去。阿姨要抱他回房间他拼了命的挣扎,死死的靠在门外不肯挪动一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他眉心微跳,心也跟着往下坠,缓缓闭上眼睛,橘黄的灯光在眼睫下打下一小片阴影。
其实后来的很多时候他每次想起他们俩都在想他们为什么要走到一起。
他又想起陈瑾,她落满月光的眸子闪烁着倔强坚定的光,能打动人心。
他特别想看她爱上一个人的样子,或许是一眼万年,海枯石烂的坚定不移。可惜他没运气,他向来没运气,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脸上现出苍凉的笑。
曾经他也打算把他所有的爱意都义无反顾献给一个人,他愿意给,可对方却未必想要。
他忽然有些明白卫思敏当年的感受。
他忽然失去了方向,如同在一片孤海溺水。
当他想一直沉迷其中,不愿醒来的时候,一条信息打破了他的虚幻。
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病床上眼中含泪望着他。
不过几天不见,祁勇康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他颤巍巍的冲祁宋伸出手:“禾禾,你来了?”
祁宋一把握住他的手,眼眶发烫道:“爷爷,怎么会突然这样?”他声音带着慌乱微微颤抖。
祁晟成站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么多年他承认有那么几年他真的对他萌生了恨意。
可后来慢慢的释然,但作为儿子无可否认他确实缺席了好多年。此刻做什么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无论如何,他是他爸,他不应该让他孤单这么多年,悔恨鞭打着他的心。他快步走出病房。
“人老了,不中用了,早晚的事,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