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错了事的孩子,面对即将到来的责罚,满心都是恐惧。
但田不易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缓缓走到一旁的椅子上,默默地坐了下来,眼神依旧落在张小凡身上,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张小凡心中此刻除了害怕,更多的却是茫然而不知所措。其实呀,他自从回山之后,心里就早料到会面对这样的局面,甚至想过可能会遭遇更厉害的情况,要面对其他更多人的审问训斥,所以也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在这个温暖而安静的午后,当这些年来他一直敬如天神一般的田不易就这么沉默地坐在他的身前时,他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海中一片空白,原本想好的那些话此刻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愣愣地站在那儿,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宣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变得格外漫长,寂静的空气中才终于传来田不易缓缓的声音:“老七。”那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在这不大的房间里轻轻回荡。张小凡身子猛地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般,几乎如条件反射一样,赶忙应道:“是,师父。”他的声音里透着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眼睛也不敢随意乱看,只是低着头,等待着师父接下来的话语。“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田不易的语气依旧平淡,可那平淡之下,却似乎藏着汹涌的暗流,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思。张小凡慢慢地抬起头,带着一丝犹豫与胆怯,向田不易看去。只见田不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面容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根本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这让张小凡愈发觉得心里没底,紧张得心跳都仿佛加快了几分。许久的沉默之后,空气仿佛都变得凝固起来,张小凡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动作里透着一丝无奈,又似乎有着诸多难以言说的苦衷,他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田不易紧紧地盯着这个徒弟,那目光像是要把张小凡看穿一般,藏在衣袖中的手也慢慢地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可见他此刻内心正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绪,或许是愤怒,或许是失望,又或许是心疼,只是他全都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刚才,”田不易慢慢地说着话,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轻、很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勉强隐藏他心里那翻涌的感情,“今早龙首峰的齐昊过来传信,明日一早,掌门道玄真人要在通天峰玉清殿上见你。”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张小凡,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反应。张小凡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这个时刻,他心里清楚,终于还是到来了。这就像是一场迟早要来的暴风雨,如今那乌云已然压顶,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与恐惧。清凉的山风,从开着的门口外边轻轻吹了进来,那风带着丝丝凉意,仿佛还裹挟着远方那片竹林的竹涛声,沙沙作响,本是极为悦耳的声音,可是,此刻房间里的人却都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心思全都被这凝重的氛围给占据了,谁也无暇去顾及那窗外的风景与声响。小灰仿佛又睡着了,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偶尔还会咂咂嘴,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呢。大黄也重新躺了下去,把脑袋搁在前爪上,半眯着眼睛,不再理会他们,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一片压抑的寂静,只有田不易依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弟子,那目光里饱含着复杂的情感。深深,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把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徒弟的模样,刻进自己的心底一般,可那眼神深处,又藏着多少无奈与不舍呀。“这几日,你那几个师兄们可有对你怠慢吗?”田不易打破了沉默,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些许,似乎想从别的方面关心一下张小凡。张小凡赶忙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没有,师兄们都对我……对我不错。”他的心里对师兄们的照顾确实是感激的,在这艰难的处境下,师兄们的关怀就像黑暗中的一丝光亮,让他感到些许温暖。 田不易听了这话,便又不说话了,房间里再次恢复了沉默,那沉默就像一层厚厚的浓雾,笼罩在两人之间,让人愈发觉得压抑和沉重。良久,田不易突然长出了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甩头站起,头也不回、一声不吭地向门外走去。张小凡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茫然若失。就在田不易马上要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下了身子,但仍然没有回头,张小凡怔怔地叫了一声:“师父……”“老七!”田不易的声音依然平稳,但在那背后,却隐约流动着异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