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寄出邮件的人是神父?
不明真相的情侣,教母对神父的怨恨,形成一个杀意的闭环。
但这个闭环里,本没有袁青华和姜近的位置。
神父的体内有过量铅物质,这是教母经年累月“努力”的结果。
神父非法种植的植株是颠茄。
看起来是要毒杀神父,可为什么最后关头,神父又误杀袁青华?
梁也从不承认邮件是他发送的,可U盘里相片的存档和邮件源件却确确实实出自他的电脑。二十万美金只是巧合吗?如果真是姜近借刀杀人,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这几个问题不解决清楚,这个案件永远不会和姜近有关系。
她只是教堂疑案里的边缘人物罢了。
任镜头后呈现出来的多么疑云重重,知道真相的周思游盯着影棚里,警局办公室里的刑侦白板,不免感到有些疲惫。
比起镜头里的真凶会不会落网,周思游更关心今天的拍摄任务什么时候结束,她什么时候能和小钟导说上一句话。
可惜,工作中的钟导眼盯镜头,两耳不闻身边事。在钟导心里,镜头里演员的微表情和小动作,自然比手机屏幕里上蹿下跳的聊天信息更有吸引力。
拍摄几幕,钟情干脆将静音的手机倒扣在地上,不再过问。
在聊天框里措辞再措辞的周思游,眼里最后一道希望的光,也被小钟导无情掐灭了。
*
等周思游熬到戏份结束,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影棚内收道具的收道具,挪场地的挪场地,演员被助理领出去,工作人员零零碎碎,各打招呼,也走出影棚。
自始至终,只有钟情仍坐在椅上,岿然不动。
她脊背挺得笔直,头发披在同一侧肩上,提着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周思游站起,拖着身后沙发椅,拖拖沓沓走去钟情身后。
沙发绒面,摩擦地板时动静不小。但钟情无动于衷。
甚至笔下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
周思游抬手,想要拍一拍对方肩膀,“钟情……”
钟情不动声色地一避。
周思游微愣。
手被躲开,尴尬地悬在空气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钟导,抱歉。”周思游于是抿了抿唇,直接认错,“我不知道脖子上有……嗯……总之,我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钟情并不抬头,不说话,浑身散发低气压。
周思游再说:“下次一定好好用遮瑕。一定好好检查妆造,不耽误拍摄进度。”
“——哈?”
钟情猛地回身,瞪圆眼,似是不敢置信极了,才哑着声音发问,“这是你以为的,这件事情的重点?”
撞进对方诧异的视线,周思游生生咽下那句“不然呢?”
不然呢?是怪你咬太狠,留印子了吗?
可面前钟情幽怨的眼神不似作假。
——电光石火之间,周思游忽然明白了问题所在。
她捂住下半张脸,抬眼问钟情,“你……你是不是醉了以后会断片?”
钟情反问:“关你什么事?”
周思游立刻确认先前的猜想:钟情喝酒断片,什么也不记得了。
周思游于是试探地问:“钟老师,你就不好奇是谁咬的?”
像是听了什么极恶心人的话,钟情面色极差,一字一顿道,“我,不,关,心。”
骗人!周思游心想,她明明就很在意;几小时前工作人员八卦,这小钟导也在竖着耳朵偷听。
面前虽有误会蒙着,但此时此刻,周思游心里却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说不上是好是坏,看着一向冷静矜持的人,被一个彻头彻尾的误会气得脾气外露,周思游觉得好新奇。
“其实,钟导。”她于是清了清嗓子,佯作严肃道,“现在棚里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有问题请直接问,有话还是直说。”
钟情像是被她的语气惊住了,才不敢置信地转回头,瞪圆眼睛,“……你怎么敢……这么有底气的?”
周思游在面上摆出迷茫与无措。
好像钟情才是那个最不讲理的人。
钟情盯她几秒,终于按捺不住,才又冷笑着开口。
“周佳念,你真是有能耐啊。”她咬牙切齿,“昨天从酒庄回来,我吐到凌晨,吐到发低烧,你——你去和别人开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