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穆修的旗号,将唐明训斥了一顿。
唐明的不好,倒过来恰是书慎的好。穆修变着法子抬举书慎。隐衷无处可诉,书慎心里暗暗捏着把汗。斛府办喜事,村长来借板凳。书慎顺水推舟地给学生放了三天假,让孩子们搬上板凳给斛府送去。书慎说,学生既放了假,我也要回城去看看老娘。村长提醒说穆修还指望你坐礼房呢,之前你可是应承过的。书慎说,人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手。村长说,应人事小,误人事大。偏他只看重你,你可不要闪了他的面子。书慎没办法,只好跟着来到府里。既来之,则安之,见有人在挂彩绸,上去帮忙。红绸扎成火样绣球,彩绸扎成团花簇锦,如红日缀在彩云间,好个喜气洋洋。
明孝也是刚刚回来。衣着齐楚有致、皮肤也白了,头发油光发亮,上衣袋还别着支钢笔,两根背带提着条笔挺的裤子,如脱了俗的天外来人,说话也带上了京腔、完全不似之前的乡土后生模样,好是袭人的眼。
帮忙的皆是本村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不知省城是怎样风景,纷纷来问他。明孝绘声绘色地讲,又故意甩些包袱吊他们胃口。
明孝有了到省城的经历,回头再看面前这些人,便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他觉得他们无知少觉,只配一辈子在田间地头讨生活,跟被蒙着眼拉石磨的骡子没什么两样。甚至,他曾经无比崇拜的父亲,在他眼里,也成了一具沾满泥巴的老犁耙,使了多少年的老锄头,钝了也锈了。他不敢用可怜这样的字眼形容父亲。他绝不想再走他的老路。
年轻人的心,本来就是生机勃勃的广袤原野。无论他们朝哪个方向迈出步伐,都会有异乎寻常的发现。只是有时候,他们走得越远,就越容易忘记身后的风景,他们一旦走出去,就不想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