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对着大哥说道:“李老,你见过的。照应一下。”他大跨几步走进大哥的家门,进到了厅房隔壁母亲住着的里屋。
只见老母亲安详地平躺在自己的那张床榻之上,头枕一只浏阳人夏秋季节常用的竹制枕头。她身穿一套薄薄的藏青色长袖衣裤,腹部盖着小薄棉被的一角,脚蹬一双厚厚的褐色棉袜。这双厚棉袜是阿妈一直都坚持的,说是年纪大了,脚要保暖,夏天也不肯脱。这会儿已经是十月金秋了,袜子自然还套在脚上。
母亲深陷的眼窝依然是抹过了眼药膏以后的亮晶晶,瘦削的鼻梁下面一个凹进去的瘪嘴巴,满脸如波浪一般好看的皱皮折叠着,皮质细腻。七十几岁的老人了,皮下无肉显得松弛,为什么脸上的皮质依然细腻呢?老妈妈已经失明了二十年,又不常出门,不被日晒,所以她的皮肤比农村里平常人家的老奶奶们显得白皙细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人和村民们见多了阿妈的这幅老相并不觉得奇怪,都说是显得慈祥、亲切和好看。但也有亦兵的朋友来家拜访之后,会说:“你妈这相貌怎么看上去有股子仙气?”又一次,一位嘴臭的家伙居然会说:“那皱皮看上去像……沙皮狗?”听到这里,亦兵气愤地给了那人屁股一踢脚,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朋友并无恶意。
亦兵冲到床前单膝下跪,看了一眼枕边那只透明玻璃杯里浸着母亲的假牙,他拿起杯子旁边的那副墨镜轻轻地给妈戴上。家里面来了生人,阿妈是不喜欢以那种深陷的一双眼窝示人的。
“妈……老妈?我是老三,兵伢子!”亦兵试探着轻轻地呼唤了母亲几声,结果没有回应。母亲的鼻腔与瘪嘴密切配合着继续那轻轻的鼾声。
立在一旁的大嫂,像是罪人一般紧张地报备着:“今天早晨起来一直就挺好的,吃过早餐后就开始纳那只未完的鞋底,怎么劝她都不听,做了一上午。中午吃过一碗饭后,我正为她盛第二碗呢,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她老人家就倒在了地上。吓得我要死,赶紧跑到店里把你哥叫回来,俩人一起把妈抬到了床上。全身检查了一遍,好像没有摔伤哪儿。哪知道,她躺在床上以后就像睡着了似的,打起了呼噜……然后,你哥就打你的电话。”
亦兵站起身来,安慰着大嫂道:“您别着急,医生马上就到。”
话音未落,就听见“嘎吱”一声小车的急刹车,紧接着从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与此同时,门外还传来了邻居的议论声:“这不是中医院的张院长吗?”“李老太太这是怎么啦?把人家院长都请来了。”“你看看,老三就是能耐。院长都亲自到他们家出诊!”“院长就能救命呀?”“别瞎说!啥命不命的,我看老太太可能就是睡着了。”“那个年轻的医生还真帅!”
已经进到里屋的大哥和华侨李老往边上一错步,张院长带着一位助理就来到了床前,还随身拧来了一只便携式医用氧气瓶。
亦兵赶忙一闪身,点头致谢:“老张您来了?”这张院长“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两只听筒往自己的双耳里一塞,蹲下身子就为老太太的衣襟解开了三颗扣,右手把听诊器的那只传感头伸上前去隔着内衣贴在了老人家的胸前,眼睛却盯着左腕上的手表。一起过来的小伙子也手脚麻利地把一条绑带模样的布环套进了老人家的手臂上方,在拖在绑带一旁的白色仪器上轻轻地一按钮,就听到了一阵几乎是连续而又轻微的“吱----”的声音。
这时,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下来,都有点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屋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老太太的鼾声和那只小仪器传出“吱----”的声音由低渐变到高,“哒”地一声,仪器停止了声响。仪器的表屏上显示了130,85再加80三个数字。
正常!亦兵看在眼里,知道了这时母亲的血压和心跳基本正常。
张院长这会儿也收回了传感器,接着,他开始给老人家号脉,再次地安静了约六十秒钟之后,院长缓了一口气。之后,他用自己的拇指和中指同时用力,轻掐老太太床边一只手的虎口穴,慢慢地加力,直至老人家的手臂因为被掐穴位上少许的疼痛在往后抽缩,院长才罢手,并把老人家的这只手轻轻地放回到她的身边。
再接着,他站起了身子弓腰向前,轻轻地用双手掰开老人家微闭着的瘪嘴,用左手卡住老人家两颊下方的嘴角处,让她保持着开嘴状态,右手一伸,年轻的助理已经递给了院长一根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