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政事堂,担任副宰相。
他抚着花白的胡须,慢悠悠道:“河北西路安抚使曹综驻守真定,离贝州不过四百余里。曹将军戍守河北十余年,寨墙哪里有缺口,河水何时会封冻,他闭着眼都能说上来。
臣觉得派他出兵最为稳妥。”
正如申时行所猜想的那样,文彦博也没有选择举荐徐子建。
嘉佑帝没作声,转头问韩章:“韩相公以为如何?”
韩章躬身时,腰间的玉带撞在朝服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真定府需防备辽人,不可轻动。臣以为,大名府留守梁世杰更近,离贝州仅三百里,且大名府驻军三万,足以平叛。”
徐子建在心里冷笑。
梁世杰?
一个娶了曹家女的庸碌文官罢了,他懂得什么打仗?
他悄悄瞥了眼嘉佑帝,见嘉佑帝眉头微蹙,便知嘉佑帝原本属意自己,只是韩相公这话恰好给了台阶。
黄河治水的功劳还没有封赏,若再平叛,怕是要直入枢密院或者政事堂,确实不好平衡朝局。
明年还得应对辽国的变故呢,徐子建不愁没有立功的机会。
果然,嘉佑帝松了攥着扶手的手,指腹在冰凉的楠木上摩挲片刻:“便依韩相公之意,令梁世杰即刻出兵平叛。另,传朕旨意,凡参与克扣贝州军粮者,无论官职高低,就地扣押入京,由三司审理,绝不姑息!”
“陛下圣明!”韩章几人齐呼。
徐子建跟着躬身时,瞥见欧阳修懊恼地跺了下脚,朝靴碾过地上的碎瓷,发出细微的声响。
很明显,欧阳修觉得由徐子建负责平叛更加合适。
徐子建倒不急,指尖在袖中轻轻叩着。
梁世杰那性子,见了王则的叛军只会骂“泥腿子作乱”,定要轻敌。
贝州城墙高厚,王则又把粮仓开了赈济百姓,城里军民一心,岂是那般好攻的?
出宫时,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走廊。
欧阳修拉住徐子建的衣袖,急道:“公明,依老夫看梁世杰此去必败,万一叛军决黄河堤坝,到时候整个河北怕是要糜烂,你得想办法……”
“欧阳公放心。”徐子建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压得极低,呵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散开,“下官在修筑黄河堤坝时,还训练了一军黄河巡防营,虽然只是训练了三个月,但也颇有战力!黄河巡防营的5000人平定贝州叛乱。力有未逮,但是守住黄河堤坝不成问题!”
“你有准备就好…”欧阳修摸了摸胡子,欣慰的点了点头。
徐子建不愧是自己看好的后辈,果然懂得未雨绸缪。
两人分开后,徐子建上了马车,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没拿到平叛主帅的位置,但是离搬倒梁又近了一步。
梁世杰的纨绔儿子在大名府倒卖军粮,上个月还让人把掺了沙土的糙米运给贝州厢军,如今已经在沧州被张叔夜抓了。
等张叔夜参梁世杰父子的奏折到汴京再加上平叛不利的消息,就是换梁家倒台之时。
他望着漫天飞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这平叛主帅的位置,迟早姓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