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夕阳斜斜切进大名府副留守官邸的书房,雕花木窗将日光筛成细碎的金斑,落在紫檀木棋盘上。(`[看(_书¤屋§小{说?网%- )′免|)&费`÷阅#?读ˉ}
徐子建捏着一枚云子,指腹摩挲着温润的玉质。对面的幕僚兼妾室古力娜扎正捻起白子,纤长的手指在棋盘边缘顿了顿,忽然轻笑一声。“大人可知,昨日梁衙内在翠云楼设宴,席间对着屏风上的仕女图发呆,那画中人体态,倒有七分像盼儿妹妹。”棋子“啪”地落在天元位,徐子建眉峰微挑,眼底却没半分怒意,反倒漾开些笑意。“这梁舍胆子不小,居然瞧上了我的女人。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前几日,咱们刚到大名府的时候,这梁衙内骑马冲撞到了盼儿妹妹的马车,盼儿妹妹跌落马下被他瞧见了,想必是惦记上了…”古力娜扎执子的手停在半空,琉璃茶盏里的碧螺春腾起细雾,模糊了她眼底的诧异:“徐大人难道不生气?梁家在河北盘根错节,梁中书又是曹皇后的门生,真要闹起来——”“生气自然是生气。”徐子建俯身用象牙棋笥磕了磕棋盘,黑子连成的长龙正蜿蜒着吞噬白棋,“但比起生气,我更高兴的是,这梁舍是我盘活河北这盘棋的棋子。”古力娜扎将白子落在断点处,声音压得更低:“大人打算用这件事来做文章?”“可梁舍是二品大员的嫡子,母亲又是真定曹氏嫡女,按《大周刑统》里的‘八议’,便是犯了法,顶多革去职衔罚些铜锾。单凭这点桃色纠纷,怕是动不了梁家根基。”“革去职衔哪里够。”徐子建忽然抓起三枚黑子,重重砸在棋盘一角,震得几颗白子翻倒。“要下手,就得让他整个梁家再无翻身之日。”他指尖点过棋盘上代表漕运河道的纹路,“我派去调查的人传回消息,梁舍仗着管漕运押班的差事,这些年来没少和辽国商人勾连。”古力娜扎猛地抬眼,烛火在她瞳仁里跳了跳:“大人是想拿他走私的事做文章?”“走私些南酒、蜀锦,自然不值当什么。”徐子建忽然笑出声,指节敲了敲棋桌边缘,“可若是走私一万担军粮呢?”“一万担军粮?”古力娜扎手里的白子“当啷”落进棋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名!梁舍虽纨绔,总不至于疯到资敌…”“一个人买这么多自然不敢。”徐子建起身踱到窗前,望着庭院里抽条的石榴树,“可要是一群人呢?联络些粮商,每人出个几百担,凑够一万担易如反掌。耶律不贴收了我三船的硫磺,也该替我办点事了。”他回头看向古力娜扎,“你替我给那位小王爷写封信,让他遣些人扮成辽国酒商,去寻梁舍,就说要酿一批‘御酒’进献大辽主,需用大周军粮做酒曲,出价给足三倍。”古力娜扎抚着棋盘上的纹路,眉头微蹙:“可做得太明显,陛下和曹家怕是会怀疑是大人您下得手?”“沧州知州张叔夜是陛下潜邸旧人,最是刚正。”徐子建走到书案前,提起紫毫笔蘸了墨,“只要漕船过沧州地界,我就让人把消息透给张叔夜,剩下的事,自有国法处置。”他在宣纸上落下一个“色”字,笔锋凌厉如刀,“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位梁衙内也该尝尝这把刀的滋味了!只要我到时候找机会状告这梁舍调戏我家妾室,别人自然就不会怀疑我……”古力娜扎望着他笔走龙蛇的书法,忽然轻声道:“大人这计策,真是算尽人心……”她没再说下去,只是将散乱的棋子拢进棋笥。金属碰撞声里,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徐子建搁下笔,转身时脸上已换了副温和神色,只每一句话中都充满了杀气。“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敢动我的衣服,我自然要取他头颅。”…… 二更的梆子声敲过,赵盼儿正对着铜镜卸钗环,琉璃镜里映出身后推门而入的身影,她忙起身福了福:“徐郎还没歇着?”徐子建坐在妆台前的绣墩上,指腹划过镜台上的螺钿妆盒:“盼儿,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他抬眼望向镜中她的倒影,“大名府留守家的小衙内盯上你了。”赵盼儿捏着玉簪的手猛地一颤,簪子坠在妆盒里发出脆响。她转过身,鬓边的珍珠步摇簌簌晃动:“大人是……是要将妾身送与梁家?”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傻姑娘。”徐子建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指尖抚过她后背的素纱襦裙。“梁舍仗着梁家势大,在大名府强抢民女、走私贩私,早就天怒人怨。我打算将计就计,让他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