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你的,那时候,你才三岁我这老头子也是第二次去找你爷爷续命真快,有十六年了吧!”
室内寂静无声,只是流淌着老人那一个低回的叹息。
“当时,你爷爷那样的心肠也不忍心了,他说;『世文兄,一世辛劳,亦换不回十载安闲?如果你愿意,我愿折损半甲子修为,为你强行逆天续命,使你寿过百龄。你我吟啸山水,观儿辈事业,岂非一乐?』当日,他观我寿不过五载,必咳血而亡!嘿嘿一代神医,也终有走眼的时候!”
老人这个时候似乎颇为得意,干涩的笑声中,竟又是气喘不已。我慌忙上前,为老人运气疏咳,让他好受一些,只是,真气方一入体,我心中竟是一颤,真气运行为之一窒,竟竟然
老人没有察觉到我的异状,喘息稍停,他便又笑道:“当时,我自是不愿的,你爷爷虽是我一生佩服的英雄豪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我这一凡夫,却和他的理念大不相同。
“你爷爷本来精修医道,是为了济世救人,但青年时,却血气太刚,犯下杀劫无数,中年时心向老庄,为释心结,改名易字,却是矫枉太过,磨尽了锐气,整日里运数天意,惹得你那个豪雄父亲好生烦恼,呵,亲子尚如此,何况老朽?”
他笑容中愈发地得意,超出同龄人百倍的清澈的眸光,散发出了悠然神往的味道来。
“我少年所学太杂,那是没有你爷爷专精的只是半生所得,皆落在『求知』二字上,炎黄万载学识,我恨不能尽习一切,然而,史来世界征战不休,我炎黄精髓,极有散佚缺失之处,我三十而立之年,便发下宏愿,愿以一生年岁集炎黄万载精华,汇小流而成江河,成海川,以供后人景仰钻研。
“你爷爷说,『观儿辈事业』嘿嘿,事业,他将他的事称之为事业,我与他不同,我将自身之事,视为责任,责任在肩,虽有闲而未能懈,虽有意而未敢行兢兢业业,甲子春秋
“嘿,说我寿不过五载,我偏活他个十载、二十载,令他知道,虽然老朽手无缚鸡之力,亦能上天入地,追回我炎黄神品”
老人此时的话语已颇有些凌乱,而他喘气之声也越来越重,我的手在微微发抖,老人的身体竟然已经到了“虽纤毫之力加之亦溃”的大限之极,即使如我的能力,也不能为他体内输入可供其续命的真气。
他怎还能活着的?我求助的目光望向苏怡,谁能阻止这位老人开口?他他怕要撑不住了!
没有人能阻止他!
老人的谈兴正浓,他带着重重的气喘,口中不停,但渐衰的体力分明已跟不上他机敏如旧的思维。
在断续的言语中,他意兴横飞地从自己近年来的重大发现,谈论到神之原石,又从神之原石论述到炎黄神话时代的七大古迹,没有停顿,没有休息,整整地说了将近两个小时!
所有的人都面带微笑地听着,不管那人到底听懂了多少,才思敏捷如苏怡者,尚投其所好地以两句切中要点的语句,使他愈发兴奋欣然。
我明白大家的意思,随着老人精神的高度兴奋,他体内那若断若续的生机明显地粗壮了不少,相应的,我能输入的真气也稍有增加,老人的脸孔红润了起来
这无疑是饮鸩止渴,但,以老人的大限之体,这样的方法却是最佳的良方身为半个医者,我为此时的手段感到羞愧。
可能是见到了我这个“故人之子”,使这位老人迸发了回光返照的精力,又或是我趁机输入他体内的真气,又暂时赋予他短暂的生命力,说到了兴奋处,他蓦地伸手,抓着了我扶在他肩膀上的手,虽然没有什么力道,却自有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势,锁住了我的一切行动。
“小真不要像他,不要像他他没了血气,他是老朽之才你不是,你是我炎黄一等一的精英,你是我炎黄的新血,炎黄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吾国之神髓,系于汝之手中”
他扭过头来看我,眼神依旧清澈,但那种精注专一,几可化为实质的压力,却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几乎是本能地猛点头,景仰,甚至于带着些敬畏地接下了老人那专注惟一的愿望。
“如此吾愿已足!”
老人终于累了,他还说了些什么,但已微弱到以我的耳力也无法听清的地步,最后,他轻轻地瞌上眼,不一会儿,便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他的手还握在我的手腕上,虽然无力,却牢固如铁,我只能用出缩骨功,才勉强抽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