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走了呢!你好狠的心啊!爹!”一间灵堂里,披麻戴孝的男人跪倒在地上,对着一口黑色的棺材哭嚎道,“竟是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孩儿……孩儿不孝啊!爹!”
灵堂外头,一众父老乡亲,看着这个在父亲棺材前痛哭流涕的儿子,部分人被他的一片孝心打动,也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有些人则退后了两步,聚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这还是王老五家的那个混蛋儿子吗?”有个中年人小声道。
“怎么不是?你看他脸上的那颗黑痣,还认不出来?”另一个男人说。
“小张的意思是,这小混球几年没见,怎么忽然有良心了。”一个叼着烟袋的老农凑上来说,“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王老五家的儿子不是个东西?先是害死了她老娘,好不容易成了亲,又天天跑去喝酒、赌钱,还没日没夜地打他媳妇,差点把孩子都给打没了。”
灵堂里哭嚎的,正是王老五家的儿子,王大。
正如乡亲们所说,这王大,确实不是个东西。
他从小便只知玩乐、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王大十几岁时,偷了家里给老娘治病的钱去镇上赌,结果分文没剩的回来,害的自家母亲没钱医病,含恨去世;后来好不容易成家了,王大也照例不是个东西,邻里邻居们几乎每晚,都能听到他喝完酒,大着舌头一边骂,一边痛打怀自己有身孕老婆的动静。
等他老婆生了,王大依然不闲着,说是想跟着镇上的表兄去做生意,让自家老爹给他点上路的盘缠和资金——后来的事,就跟乡亲们预料的一模一样,这王大拿了钱,立刻就抛弃了老父亲、妻子还有未足月的孩子,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但是王家的悲剧,并没有随着王大的离开而结束。
两年前,他的妻子因为积劳成疾,死在了病床上;前几天,他的老父亲也去世了,只剩下一个可怜的孩子,等着一位王家远方的表姑来认领。
然而,就当村民们张罗着王老五的丧事,几乎忘记了,村里还有这么一号恶人的时候。
今天早晨,王大居然回来了。
他刚到家里,就立刻换上了丧服,一路跌跌撞撞地冲进老爹的灵堂里,对着棺材痛哭了起来,看着竟然还真有几分动情。
如此一幕,实在是让人很难把这个憔悴的男人,和当年那个抛弃妻女,害死老母的混账联系在一起。
莫非是为了遗产?不……不可能,王家都穷的连口棺材都快买不起了,再说,不管有没有遗产,人家王大是家里的独子,王老五就算真留下了点什么,也理应归他。
“爹啊,我的爹!”
看着棺材前哭得“肝肠寸断”的王大,自认晓得他秉性的村民们,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这回,这王大是真的转了性,诚心诚意地给他老爹奔丧来了?
可这恶人……真能因为这种事就变好吗?
“不好,哭晕过去了!”前排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低声交流着的男人们赶紧走了过去。
只见,那王大双眼翻着眼白,当真是哭晕在了老爹灵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男人们叹了口气,七手八脚地上前把晕倒的王大抬了出来。
……
“爹……”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怯生生地看着旁边这个大人们都说这是他爹,却让他感到陌生的男人。
他们正在吃早饭,咸菜配粗粮饼。
“怎么了?昭儿。”王大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我,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人在对我说话。”小男孩低声说。
“谁,老爷子?”王大吃了一小口饼,也没就咸菜,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有些难以下咽。
“不是……我,我梦到的是你。”
“我?”王大端起水喝了一口,才勉强把饼咽了下去,“梦到我什么了?”
“我梦到你浑身湿漉漉的,脸上很白很白,你坐在一个水塘边,跟我说……说你死的好惨,让我去接你回家。”小男孩缩缩脑袋,似乎是害怕男人生气打自己。
“是吗?”听儿子说起了自己的‘死讯’,王大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专心看着手里的粗粮饼。
终究还是没咬下第二口。
“多吃点,多吃点才能长大。”他把饼塞进儿子的手里。
“那个人是你吗,爹?”男孩追问。
“梦都是相反的,昭儿。”王大拍了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