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唐九嘲弄道,“你爹的银子一股油腥味,我拿着这钱去找他,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张知礼茫然,五岁的他想不了这么多。
“那怎么办?……要不,我带你去报官,青天大老爷会为你做主的!”
唐九闭上眼,疲倦地摆摆手:“算了。”
他没有力气说更多。
“可是我害怕。”张知礼泪流满面。
“怕什么?”
“那些人说我爹坏,他们欺负唐九哥。我害怕唐九哥再挨打。”
唐九忍不住笑,笑容惨白无比。
“行吧,赌一把。”他睁开眼睛,“给我找纸来。”
腊月廿三,灶王爷上天的日子。张知礼攥着唐九写的状纸,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
唐九胸前裹着渗血的布条,怀里藏着三十七个孩子的断指。那是他偷偷攒了半年的“人证”,用猪油腌在瓦罐里,掀开盖子就能闻到腐臭的甜。
张知礼望着县衙门口的石狮子,想起父亲书房里的鎏金摆件。
狮子嘴里含着的夜明珠会在夜里发光,父亲说那是“镇邪之宝”,可他现在觉得,那珠子红得像极了唐九胸前的脓血。
击鼓声响彻雪幕时,唐九看见自己映在石狮瞳孔里的影子。头发结着冰碴,胸口的肿块隔着破布凸起,像寒冬里冻裂的树瘤。
而身边的张知礼穿着织金狐裘,睫毛上挂着冰晶,像极了戏文里走出的玉面小公子。
唐九踉跄着跪下,状纸边角的血痂蹭在青石板上。张知礼跟着磕头,县太爷的官靴碾过状纸,金丝蟒纹在雪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你说这幼安馆……”县太爷拖长声音,指尖敲了敲惊堂木,“是卖人奶的铺子?”
唐九抬头,看见县太爷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晃啊晃,像极了张大富养的金丝雀。
他解开衣襟,露出胸前紫黑的肿块:“大人请看,这是被催奶药逼出来的……”
“放肆——!”
惊堂木拍得山响,县太爷的八字胡抖得像蛆虫,“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用妖术蛊惑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