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怜衣神色有一瞬息的茫然。
恍惚间,支离破碎的恸哭声响起。
她哀求道:“沈临!沈临!不要消失!求求你……”
光影斑驳,却早已经不见了少年的踪影,他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笑着回应她。
地上那沾满尘土的糖葫芦见证了这一幕。
姜怜衣眉宇间痛苦尽显,眼眶发红,泪水从眼里滚落下来,无力感充斥着她浑身上下。
眼睁睁的看着沈临从她面前消失了。
剧痛从她的心口处蔓延到四肢百骸,痛到她呼吸困难。
她跌跌撞撞,失魂落魄。
那马儿已有灵性,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一路护着她往小宅子的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姜怜衣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看着宅子的大门,朱门上,有着他们合力挂上的牌匾,刻着“沈宅”二字。
那两个字还是沈临亲手写上的。
而朱门旁边的贴着的对联:世上虽有千般好,平安胜过一切福。
这是她亲手写上的对联。
姜怜衣的心瞬息狠狠的抽痛起来,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她猛地推开大门,飞快的往里面跑去。
“沈临!沈临!”
她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哀求他:“求求你出来,好不好,沈临……”
“沈临……我求求你,不要躲着我……我害怕……”
空荡荡的宅子,回应她的不再是沈临的嬉皮笑脸,不再是那吵闹的“岁岁,岁岁”。
姜怜衣绝望蹲下身子,双手紧紧的抱住膝盖,浑身不停的颤抖。
沈临……真的离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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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怜衣大病一场。
她记得那时候她年岁还小,就见到昨日还好好的娘亲,第二天就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白的吓人。
那时候她以为娘亲要死了。
娘亲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娘亲睡着的时候会喃喃自语说着梦话,睡醒了就一直哭,哭的两只眼睛通红,发肿。
那时候家中来了许多很有名气的大夫,对于娘亲的病,却是束手无策,后来懵懂的姜怜衣听到那大夫口中说出了两个字:心病。
娘亲落下了心病。
如今,姜怜衣长大了,也落下了心病。
她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她出现了跟娘亲一样的症状,睡着的时候会一直做梦,梦到沈临如同困兽,而她无能为力。
睡醒的时候,姜怜衣就睁着眼睛盯着床顶,怔怔的发呆。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沈临叫她爱哭鬼,让她少哭,对身体不好,那她就少哭。
她浑身上下提不起劲来,也不记得自己躺了多久,如同活死人般,直到静谧的房间里传来了平安的声音。
“岁岁,我爱你!岁岁,我爱你!”
那鹦鹉很聒噪,一直叫,扑腾的翅膀往她的方向飞来,最后落在了她的床榻边。
姜怜衣侧过脸去看它,平安小小的爪子沿着床榻走了几步,往她的垂落的手背靠了过来,软乎乎的脑袋突然挨了挨她的手背,示弱般的撒娇。
她心里一紧,脑海中想到了沈临也曾经做过这样的动作。
挨着她的怀里撒娇,喊着她的名字。
姜怜衣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的不像话,她强撑着身体,慢慢的爬起来,鹦鹉飞到了她的腿上。
“岁岁,活下去!岁岁,活下去!”
姜怜衣的眼泪猛地掉落了下来。
沈临,教的吗?
他是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做好了会离开的准备。
姜怜衣颤抖着手,抚摸了一下鹦鹉的脑袋,那鹦鹉柔顺的啄了一下她的手。
她想起这几天她躺在床上当死人,不吃不喝。
这鹦鹉也倒霉的被她关了起来,没吃没喝。
最后它饿到不行了,自己打开了笼子,在院子里挑了虫子吃,才过来找她抱怨。
姜怜衣抿了抿唇,爬起来。
跌跌撞撞的往柜子那边跑去,她记得柜子里沈临放着一些鹦鹉的干粮。
可抽屉一开,却看到了一封信。
姜怜衣愣住了,她哆哆嗦嗦的将信封取了出来,那信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了两个字:岁岁。
沈临……
是沈临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