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成了比北海玄冰更坚硬的东西。原来,那潮汐崖上的月光,那笨拙寻找月见贝的身影,那对着她鲛绡赞叹的温暖笑容……都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用来捕捉她这条愚蠢人鱼的幻梦。珍珠般的泪珠再次无声滚落,还未坠地,便在空中被呼啸的罡风冻结成冰晶,碎成齑粉,消散无踪。
玄元宗矗立于北境“霜绝峰”之巅。这座庞大的宗门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宫殿楼阁覆盖着皑皑冰雪,在终年不散的凛冽寒风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和玉石光泽。它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钢铁巨兽,盘踞在孤高的峰顶,俯瞰着下方苍茫无际的冻土荒原。这里的风,似乎都带着金属摩擦的锐响和灵阵运转时低沉的嗡鸣,充满了秩序、冰冷与绝对的掌控力。
祭海台并非位于主峰,而是悬于霜绝峰面向北溟之海一侧、陡峭悬崖之外的一片巨大浮空岩台之上。岩台通体漆黑,不知是何等材质,其上镌刻着密密麻麻、古老而狰狞的符文,每一道刻痕都深如沟壑,仿佛是用无数生灵的鲜血浇灌而成。岁月的侵蚀和无数次血祭残留的怨戾之气,让这些符文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色泽,如同永不干涸的血痂。岩台边缘,耸立着九根同样漆黑、高达数十丈的巨柱,柱身缠绕着粗大的玄铁锁链,锁链尽头没入岩台中心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孔洞之中。
这里,是玄元宗历代用以祭祀、镇压或献祭强大生灵的所在。血腥、死亡、绝望,早已浸透了这里的每一寸岩石和空气。
叶婉鱼被粗鲁地拖拽到祭海台的中心。那些冰冷的符文一接触到她的鲛绡微光,立刻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发出贪婪的、细微的嘶嘶声,暗红色的光芒也随之明灭不定。九根巨柱上的玄铁锁链如同黑色的巨蟒,自动游弋而出,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精准地缠绕上她的手腕、脚踝和纤细的腰肢。锁链上同样镌刻着压制灵力的禁制,冰冷的触感瞬间透入骨髓,将她体内最后一丝微弱的鲛珠力量彻底冻结、封印。
她像一件被精心捆绑的祭品,呈现在高台之上。
祭海台周围,早已站满了玄元宗的高层和精英弟子。他们穿着统一的玄色或月白色道袍,神情肃穆,眼神狂热,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目光聚焦在祭台中心的少女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期待。那纯净的鲛绡流光,在他们眼中,就是即将出炉的、绝世仙器的璀璨光芒。
大长老玄冥子立于祭台最前方,背对着北溟之海翻涌的墨色波涛。他枯槁的脸上此刻却焕发着一种病态的红光,浑浊的老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他手中托着一个尺许长的玉匣,匣盖开启,里面静静躺着一柄造型奇古、通体幽蓝、散发着极度森寒气息的剔骨刀。刀身薄如蝉翼,刃口流动着诡异的幽光,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灵魂都感到刺痛。
“吉时已到!”玄冥子的声音灌注了灵力,如同闷雷般滚过整个祭海台,压过了呼啸的海风,“奉上祭品,启炉炼器!以鲛人灵骨为引,铸我玄元‘定海神针’,镇九洲气运,扬我宗神威!”
“扬我宗神威!”台下弟子齐声应和,声浪震天,带着一种狂热的、毁灭性的力量。
玄冥子高举剔骨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他狂热扭曲的脸。他一步步走向被锁链禁锢、动弹不得的叶婉鱼,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即将被拆解的稀世材料,没有丝毫怜悯。
冰冷的刀锋,带着刺骨的寒意,缓缓抵上了叶婉鱼裸露的、微微起伏的胸口。鲛绡的流光在那幽蓝的刀锋下剧烈地闪烁、明灭,如同濒死星辰最后的挣扎。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刀锋上蕴含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怖力量,以及玄冥子眼中那赤裸裸的、对力量的无限贪婪。
“别怕,小鲛人。”玄冥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安抚意味,“你的骨,将成为我玄元宗万世不朽的基石!这是你的荣幸!”刀锋微微下压,一丝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
叶婉鱼猛地闭上了眼睛。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僵硬,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逃!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火焰在她脑海中燃烧。可是锁链冰冷沉重,禁制如同铁箍。阿娘的哭喊,族人的悲鸣,林渊冰冷的眼神,玄冥子扭曲的脸……无数画面在她紧闭的眼前飞速闪过,最终都化为一片绝望的漆黑。
就在那幽蓝的刀锋即将刺破肌肤,攫取那最珍贵的灵骨的千钧一发之际——
“呜——嗡——”
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仿佛从亘古的沉睡中苏醒,又像是亿万生灵在深渊底层的痛苦哀嚎被无限放大、扭曲,骤然响彻天地!这声音并非通过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