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兵器被炸毁的消息传来以后,那铎勃然大怒,他把桌子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仍是不解气。
向那铎通报的士兵单膝跪地,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迁怒。
“滚下去,把看守攻城兵器的人通通砍了!”那铎怒斥道。
“是,属下这就去。”士兵苦哈哈地答道,敢怒不敢言,心里抱怨他都没把普通人的命当做一回事,天天打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那铎不知道手下的心思,就算知道了也不屑于去理会。心情平复下来以后他只是冷笑,蓝芩悦,战场上真本事没有,南齐酸腐文人的阴谋诡计倒是学去了不少。
没有攻城兵器又如何,偌大的南齐只剩下临都和广都没有被攻陷,不久前又经历了一场浩劫。很快就要过冬了,粮食储备又能撑多久。
他有的是耐心耗到临都粮尽水绝,最后被迫打开城门。
翌日清晨。
擂鼓的声音震耳欲聋,打破了深秋的寂静,阳光刺破云层,女真人兵临城下,黑压压的一片,战斗一触即发。
蓝芩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冲锋在第一线,而是选择坐镇后方。她站在城墙上,神色淡漠。
敌军距离临都城门不到五里,蓝芩悦这才沉声开口:“出城迎敌。”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战争的硝烟无声地弥漫在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令人窒息。
铁骑率先出城,将身着布甲的士兵包围起来,形成密不透风的铁桶阵,士兵们手握长矛,随着距离拉近,大部分人面上不禁露出恐惧之色。
面前是以彪悍勇猛出名的女真人。女真人的铁骑曾经无情地践踏了一个又一个的强国,他们手下的亡魂不计其数。
四十五万大军压境,而他们只有不到十万兵马出城迎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赢的一场战役。
“将士们。”王翰的声音足以让在场的所有的士兵听到。
士兵的注意力都不禁被王翰吸引。在战前,没有人认识这位年轻的将领,只知道他是满门忠烈的王家最后一人。
“若是今日败了,27年京都之变的悲剧将再次上演。我等若是后退一步,家人,爱人都将被女真的蛮人践踏。”
“城中十万百姓,都将沦为奴隶。”
沉溺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的权贵早就忘却了国仇家恨,但在场的士兵大多都是从北上一路逃亡南下,其中多少艰辛与泪水,生死离别。
他们不敢忘,也不能忘。
就是女真人,让故乡成为了南齐人只能在画卷里唏嘘的回忆。
王翰没有夸下海口,说什么漂亮话,更没有激励士兵取下胜利。
他高举着剑,眼中尽是坚决:“我与诸位,战至最后一刻。”
每个人眼中的火光都被点燃,暗自咬紧了牙关,双手紧握。
王翰双手紧握缰绳,双腿夹紧马肚,长鞭一甩,汗血宝马前蹄撅起,仰天发出嘶吼声。
“——出击!”王翰高喊,身先士卒,战马以疾风骤雨的速度冲了出去。
“——杀!”未开战,临都的守军已经红了眼,他们如猛虎出击,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冲锋向前。
城墙上的擂鼓声愈发地激烈,如同密集的雨点,彻底激发了将士们的斗志。
一个照面,战场上已经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女真军队如同潮水般涌来,临都城的战士们与之展开了激战。他们拼尽全力,每一刀每一剑都带着对家仇国恨的执念。
鲜血染红了大地,每一秒都在有人死去,这注定是一场敌我悬殊的战役,但在此时此刻,没有人会选择退缩。
蓝芩悦注视着战场上厮杀的惨烈,眼神格外地专注认真,像是要把这场景深深地刻入脑海中,内心情绪翻涌。
她恨吗?可当蓝芩悦一次次在战场上杀死自己的仇敌时,她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十年沦落风尘,以色待人,被人羞辱,在遇见师父后也慢慢释怀。她当作是命运给予她的考验与磨难。
蓝芩悦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她恨的是女真人将她美满幸福的生活打碎,侵入她的家园,将她的国家搅的天翻地覆。
她的母亲,眼中一点点失去光彩,最后只能在绝望中黯然离去。
蓝芩悦从未像今天一样清晰地认识到,在大陆的彼岸,北齐遗民男盗女娼,只能作为奴隶供女真人享乐。曾经的自己无能为力,改变不了这一切。
而现在她是南齐的长公主,也是南齐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