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流逝,当年的小屁孩都已成了公子佳人。
赵栖再次踏进张家门槛,已成张家新妇。
成婚第二天,她在丫鬟陪同下逛到药房门口,看到那棵亭亭如盖的桑树在微风吹拂下,簌簌地飘散着落叶时,一时有些出神。
这一幕被老奶娘看见,就美滋滋地跑过去跟新妇说起当年种种,并十分笃定地告诉她这就是当年她种下的那一棵。
赵栖一时间百感交集,原来缘份就是这么奇妙,在你不知不觉中,就已埋下,生根发芽。
她低下头,红着脸,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感动,“俺以为他没放在心上,没想,还真让他给养活了。”
自此以后,张大郎与赵栖一直是相月城中出了名的神仙眷侣,就连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们心里想的,都是彼此。
张长月被桑树旁伫立的一块木板吸引,凝神一看,月光下“亡妻张赵氏之墓”六个墨色大字如此醒目。
她脑子嗡的一下,想起自己回家前兄长对自己的嘱咐。
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她终是没忍住,跪在坟前呜呜哭了起来,声音凄恻,惊起山中鸟群,惊动了屋内尚未入睡的人。
因这些天发生的事,张丰年王氏虽是熄了灯,可他们躺在床上根本没有睡意,脑子想的一会儿是孙子,一会儿又是儿子,乱哄哄的,突然听到院子传来哭声,委实吓了他们一跳,忙从起身轻手轻脚沿着墙壁走到门缝上看。
只见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女子正跪在赵栖坟前掩面痛哭。
这可他们吓坏了。
夫妻两相互交换了下眼色,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王氏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希望女鬼不要发现,不然他们这两把老骨头可打不过这鬼物。
“娘!”
文武兄弟躺着的方向忽然传来一个喊声,张丰年看了下他们,没有动静,估计是做噩梦了。
这两天他们都这样。
王氏忽然紧张起来,指着门口。
张丰年往外一看,差点没被吓死。
红衣女鬼已经从坟前站起,月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胭脂泪痕横一道竖一道,模样十分可怕。
关键是她已经走到门前,还在拍门。
被恐惧支配的张丰年和王氏从一旁抄起扁担苕帚,鼓足勇气,只要女鬼一进来,他们就打死她。
“爹、娘!俺是虫虫!”女鬼忽然说话了。
两老愣了愣,不是很敢相信小女儿会在这时候回来。
张长月见里面的人不作声,便出力,使劲一推,把门推开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回家迎接她的是父母的一顿毒打,一边打还一边骂她,“虫虫?虫虫恁的会这时候回来,她又是如何得知俺们的住处?侬以为她傻,还是咱傻!”
“虫虫可比侬好看得多!”王氏道。
张长月差点被气吐血,要怪只能怪这身衣服和这浓厚的新娘妆。
她被父母追着满屋子跑,被逼到角落,蹲下大喊,“别打!俺真的是虫虫!”
两老愣了愣,好像面前这女的真不大像鬼。
“侬真是虫虫?”王氏将信将疑。
“不然!”张长月倍感委屈,泪眼汪汪。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回家就得挨打。
张丰年凑近一看,端详了好一会儿,才从那张哭花了的脸辨认出自家女儿来,问:“侬怎的回来了?妙生药师也来了?”
张长月摇头。
妙生药师是张长月师父的号,药材行业百科全书,泰山北斗般的存在。
很多药材商遇到不懂的问题,或是发掘到什么新奇药物,都会找他鉴定分析给出建议。
药材世家的家长都希望能把孩子送到他身边,要是能得他一两句指点,那可是件无上荣幸的事。
可他向来闲云野鹤惯了,无意收教徒,张长月是他的破例。
只见她将在路上听闻相月城出事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跟爹娘说了遍。
她是有跟药师提过要回家的,可药师并不赞同。
理由是相月城现在很危险,没找到解决问题方法,便贸贸然回去,跟送羊入虎口有何区别?就是回到了家中也是只有添麻烦的分。
当然,思家心切的张长月并没有听从师父的建议,趁他不注意,就偷偷跑回来了。
张丰年听了,差点没被气死,颤抖着手,指着她大声呵斥,“糊涂!你知不知道咱家惹了多大祸事,竟敢瞒着药师跑回来,恁的这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啊!”
“俺没想这么多,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