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沈复并不着急。

他甚至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道：“首先，我并不否认学习是重要的。但是你们都忘了，小书只有6岁。他现在还小，正是撒泼打闹的年纪。我并不觉得在这个时候抹杀他的天性，就是对他的好。”

“让孩子过早地懂事，是一种残忍的教养，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为什么要在他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强迫他过早地接触社会的残酷呢？”

宁绾和宁幼都同时沉默了。

在她们心中，已然被沈复完全说服。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有的人年轻有为，有的人大器晚成。不要因为周围的人在急匆匆地赶路，而打乱属于你自己的节奏。什么样的方式适合你，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每个人都会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而这一段并不平坦宽敞的路，也是一种成长。”

陆沉无话可说。

最终这一场辩论赛，以沈复的胜利划下句号……

……

晚上临睡前，沈复讲完故事，又细心地替宁砚书掖好被角。

正准备离开时，宁砚书突然开口叫住他：“爸爸。”

沈复停下脚步，重新坐回床边， 俯身问：“怎么了？”

“爸爸你今天好厉害啊！”宁砚书亮晶晶着眼睛，满脸骄傲：“小书，觉得爸爸比迪迦还要厉害一百倍！一千倍！”

孩子天真无邪的话，令沈复一时失笑。

他问宁砚书：“那如果，爸爸只是一个捡废品的爸爸，小书还会觉得爸爸厉害吗？”

“当然啦！”宁砚书点点头，肯定道：“妈妈说过，工作不分高低贵贱。捡废品一点也不丢人。”

“妈妈说得对。”沈复又问：“那如果爸爸是个每天只会喝酒打牌，不去工作、不去学习。还总是惹身边的人讨厌、惹妈妈生气……那小书还会觉得爸爸厉害吗？”

宁砚书歪了歪脑袋，问：“就像陈阿姨的的儿子那样吗？”

沈复点点头。

他不出声打扰宁砚书，留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

宁砚书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摇着头回答说：“不厉害……那样的爸爸，会让小书觉得很糟糕。”

“小书说得也很对。”

沈复先是表扬了他，而后又说：“所以，小书能够理解爸爸今天和大姨夫讨论的重点所在吗？”

“学习重要吗？当然是重要的……但，再大的事情与生命相比，就都是小事。”

沈复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爸爸并不在乎你的考试成绩如何。小书长大后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从事什么样的工作，爸爸妈妈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咱们家也这个有实力和条件，能养你一辈子。”

“成为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但放弃学习的机会，那无疑是最愚蠢且不理智的行为。”沈复又说：“如果不好好学习的话，未来的你，甚至可能连捡废品的工作都无法胜任。”

听到这里，宁砚书顿时变得紧张：“真的吗？”

“那当然了。”沈复表情严肃，说得煞有其事：“3个矿泉水瓶子能卖一毛钱，如果你今天捡到100个。你能算得出来，老板需要付给你多少元吗？”

宁砚书慌忙地从被子里抽出手指，一根一根地掰算着。

十根不够数，他又拉过一旁沈序的胳膊。

沈复拦住他：“没用的，你把爸爸妈妈的十个手指头加起来，都没有用。”

宁砚书一脸沮丧。

“所以好好学习，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要注意劳逸结合，保持适当的度。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明白了吗？”

宁砚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听明白了……”

见自己的最终目的达到，沈复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乖，早点睡吧。”

大道理有许多，但不见得每个人都能听得进去。

更何况以宁砚书现在的年纪，今晚的那些话他究竟理解了几分，沈复也并不是很确定。

只不过从那天之后，宁砚书在学习上表现得尤为刻苦卖力。

每天放学回家，也不忙着出去玩。

反而主动拎着书包，坐在盒饭店的桌子上写作业。

接连几次考试成绩，也一跃超过了唐棠，稳居年段第一。

看着陆续被拿回家的几张奖状，宁绾只觉得喜忧参半。

她有些担心问：“小书，你最近的压力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