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孩子总是嗜睡些,又犯困又不舍得睡。
季清鸢只好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拿起一卷搜罗的记载着南海鲛人古老歌谣的玉简,声音轻柔如水,低低吟诵着那些带着海浪韵律的词句。思渊安静地蜷在她身侧,小小的脑袋枕着她的腿,一头柔软的银蓝色发丝铺散开来,在月光下流淌着碎钻般的光泽。他不知何时便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细腻的脸颊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唇角微微弯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过去,看起来睡得恬静而满足。孩子小小的手还无意识地攥着她的一缕发丝。她小心翼翼地将发丝抽出,指尖拂过思渊温热细腻的脸颊,看着他纯然安睡的容颜,心底才漫上一点微弱的暖意。替他掖好被角,放下层层叠叠的鲛绡帐幔,季清鸢才转身,打算出去。但她才转身,便见北冥离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在门边,一袭华贵的暗紫色长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他目光先落在思渊安睡的侧脸上,带着一丝尤为真实的慈爱,随即才转向她,潋滟生光的金眸里漾着温柔的笑意。“小娘子辛苦了。”他自然地走到软榻另一侧,缓慢地拂袖坐下,距离不远不近,却足以让季清鸢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带着侵略性的温热气息和淡淡的冷冽熏香。紫袍的衣摆迤逦地铺展在榻上,如同蝶翼,侵占了原本属于她与思渊的空间。季清鸢摇摇头,看了眼榻上睡的正香的小鲛人,指了指外面,轻声道:“出去说吧。”二人走到屋外,季清鸢刚关上门,就听到北冥离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他声音压得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沙哑,:“小娘子,这些年来,思渊一直很想你。”“……我也很想你。”季清鸢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魔尊大人……”“嘘。”她刚开口,就被他用食指抵住了柔软的唇。季清鸢一顿,登时不敢再张口,北冥离垂眸看着她,收回手时掩在袖下的手指似乎轻轻摩挲了几下。他低头,垂眸望着她,令人惊艳的桃花眸里含着几分脆弱,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语气里竟带着几分祈求。“再叫我一声阿合,好不好?”季清鸢怔然,便听到他继续道:“这百年,魔宫空寂……自上次,听思渊提起瑶池小筑的趣事,竟也觉得冷清难耐。”这话久久落下,也不见应声。他自嘲般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带着恰到好处的落寞,“原是我痴妄了。”夜晚总是会迷了人的神志,季清鸢心软了许多,正欲开口,一声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便自身后响起。“痴妄?”宋听澜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身后,月白衣衫被风拂动,衬得他面容愈发清隽出尘。琥珀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扫过北冥离刻意摆出的姿态,唇角却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北冥魔尊执掌魔域,万魔俯首,若说‘空寂难耐’,未免太过矫情。之前在门下时,师尊常教导,君子当行止有度,不扰他人清修。魔尊此举,怕是不妥。”他语调平缓,字字清晰,引经据典,将那“不妥”二字咬得重若千钧,如根根无形的软刺。“就是就是!”岑川不知何时来的,直接从旁边的花丛后跳了出来,一袭张扬的红袍在夜色里依旧灼眼,映着那双因气恼而更显明亮的碧绿眸子。-k/u`n.l,u^n.o*i*l,s\.¨c·o+m·他几步冲到季清鸢身侧,毫不犹豫地伸手攥住她的衣袖:“阿姐别信他!他魔宫大得能跑马,装什么可怜!还什么冷清,魔域那帮子魔族千奇百怪,长什么样的都有,还能冷清?”他的话语直白又带着少年气的蛮横,将北冥离那点婉转心思戳得明明白白。北冥离:“……”北冥离脸上酝酿好的失落寂寞早已跑了个干净,恨恨盯着二人。如此好的夜色,如此好的氛围,愣是被这俩毁了个干净!两个大男人,非得和他过不去!北冥离也本想过来一家三口培养下感情,奈何其余三个男人盯着他不放,硬生生把他引了出去留下季清鸢与思渊二人独处。思渊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常年不见阳光的魔域,极北之地,终年覆雪,枯木灰岩,不见春色。而瑶池小筑,莺歌燕舞,水榭亭台,垂丝海棠和莲池也很是漂亮。思渊上次没待多久便被北冥离强行接回了魔宫,如今再次回到这儿,又有娘亲的陪伴,他玩的很是高兴。这也新鲜那也好奇地到处看到处玩,晚间用了晚膳才犯困。不大的孩子总是嗜睡些,又犯困又不舍得睡。季清鸢只好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拿起一卷搜罗的记载着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