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听寒挥一挥手,便有几个人合力去坑里把昏迷的人救上来,动作简单利索,看起来毫不费力。
斯年丢了木棍,慢慢走过去。
后来的斯年每每想起那时的萧听寒时,他心里还是会闪过一抹异样。
那天萧听寒身穿一身墨绿,比草原的颜色深一点,穿到他身上显得高贵又威猛,活像一个救世主。
他和母亲奔走六天六夜,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提防野兽的攻击,基本是一到天暗就立马找地方躲起来,如果饿了,也只能看运气。
杀些小动物,摘些小野果。
总感觉会没有明天了,但是又十分希冀明天的到来,总会认为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六天流浪生活,萨雅这个心软的女人比斯年想象的坚强很多,但最终还是没能撑住。
萧听寒下马走到他跟前,指尖轻轻触到他的发顶,很柔软,只是有些脏了。
这个孩子一看就是受了苦了。
“你母亲没事,别担心了。你家在哪里?”
“没有家……”他淡淡的回答,没有乞求的意味。
萧听寒心软了软,收回了手,道:“跟着我们回去,给你吃给你住,但是要你上战场,愿意吗?”
战场?
斯年眼神放空,好像陷入某种回忆。
许久他回答——“愿意。”
她们太饿了,被萧听寒送到军营的时候,斯年先是恍惚了一下,但被饥饿感打败,没多想,先去吃了东西。
吃饱喝足又去沐浴,有人给了他一件干净衣裳,他换好后又去萨雅那里照顾她,时间一晃而过。
晚上,萨雅醒来,斯年立马去给她递水,后又端上来饭菜,萨雅并没有太多力气,于是没有洗浴,又睡下了。
斯年这才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
他看了四周一圈,发现并没有自己睡觉的地方,也没有第二套被子什么的,只好出去找人去问。
他此时已经恢复了整洁模样,清秀干净的脸庞在军营里本就很少见,何况他那双眼睛生的如女子一般,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被问的士兵一下子就想起来他是谁了,不明缘由的还有点小兴奋,于是大脑宕机,一片空白。
说:“这得找王爷!”
斯年不解:“睡觉的被褥而已,还要找王爷安排?”
士兵连忙点头,好像巴不得他赶紧去找王爷,再快点再快点一样。
斯年只好作罢,寄人篱下,怎么奇葩自己都管不着。
他吐出口气,道:“王爷在哪儿?”
“王爷的营帐就在前面,最大的那个就是!”
小兵给他指着方向,两只眼睛都在发光。
斯年顺着路走,到了门口去问门前值守的人,值守的人似乎也认出他了,打量几眼才去里面禀告。
出来时,说要他进去。
斯年蹙眉,十分不解。
只是被褥而已,有这么麻烦吗?还需要走这么多流程,甚至还要亲自和王爷见面?
进去后里面萦绕着一股香味,像是花香,很清新,但奈何斯年不懂花,说不出这是什么味道。
站了一小会儿,还是没看见人,正巧他看见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着紫色的花。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看画,更不爱看花,而此时却盯着这幅画上的花盯了许久。
虽然也没盯出个什么来。
“好看吗?”
突兀的一声问话,斯年浑身打了个激灵,立马转过身去看。
萧听寒大概是刚沐浴完,头发还湿着,身上的水汽未散尽,看起来慵懒又魅惑,尤其是还穿着不大整齐的袍子。
他微微笑着,这时斯年才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他散着头发,和那天差不多,只是白天他把头发高高束起,脸上是漫不经心又恣意散漫的笑,一时扰乱了他的记忆。
这张脸他记得啊。
“王爷?”声音不大,带着三分猜疑七分肯定。
萧听寒有些意外,睁大了一双眼睛,有些逗人的口吻问他:“还记得?”
“你神经病吗?”
小朋友生气了。
萧听寒走近几步,想要揽着人哄哄,但被躲开了。
天知道自从他走了之后军营里都发生了什么。
天知道他为什么被告知捡来的小朋友就是那天被自己买了,一夜的人后他专门去洗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