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棠漫无目的地在林中漫步。

上课时间，这片幽深的树林静悄悄的。

她垂着脑袋，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一颗石子。

直到她在路边长椅上坐下，目光凝视着水波粼粼的湖面，一只纯白色的蝴蝶扑闪着轻盈的翅膀，掠过平静的水面，掀起细小的涟漪。

她感觉自己就像那只蝴蝶。

莽莽撞撞、懵懵懂懂地飞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书中世界，没有亲近的人，只有一群被设定好人设的角色。

她其实并非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相反，她的心里有一丝雀跃。

姜月棠虽只是个配角，但却拥有出色的身世、健康的身体，还有一个虽然有些无脑，但绝对宠爱着她的妈妈。

是比她在现世好太多的设定。

虽然信心满满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来，但她并非是没有感情的人，在看见沈聿川毫不掩饰的厌恶、躲闪、嫌弃之后，她也会感到受伤。

她垂下脑袋，将脸埋进手掌里，深深叹出一口气。

这个罪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赎完。

“小姐。”

低沉沙哑的声音忽的在身前响起。

姜月棠身形微顿，她缓缓抬起脸，微红的眼睛对上沈聿川平视她的视线。

他半跪在她的面前。

姜月棠愣愣地看着他垂下眼睫，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他抬起眼睛，伸出手。

温热的掌心握住她的手腕，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刹那，他的指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又硬生生忍住。

她的手被拉到他的脸颊边。

“要是生气，就扇吧。”他闭上眼睛。

姜月棠震惊地看着他，微凉的风吹起他额前的乌发，他俊美的面容苍白，此时却毫无防备地展露在她面前，任由她惩罚。

“你以前，也这样过吗？”姜月棠惊疑不定。

书中有写过沈聿川主动求惩罚吗？？

沈聿川掀开浓密的睫毛，看着她还泛红的眼眶，嘴唇翕动，低低道：“……没有。”

他从未主动向她臣服。

以前的她，无论是厌恶还是玩弄，都是一些表面的诡计，他只需要承受隐忍，却从未真正弯下脊背示弱。

但现在的她，以退为进，以往直接发泄就会安分的习惯似乎一朝就发生了改变，他不明白她想做什么，恶心他也好，真心主动求和也罢。

她既然在姜城面前得到青眼，他就不能让她抓住自己的把柄。

他还要利用姜家。

“啪。”

姜月棠被他捉住的手腕微动，温热的掌心轻轻落在他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好了，我不生气了。”姜月棠将手腕抽出，莞尔一笑。

沈聿川沉默地垂下手。

微拢的掌心，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姜月棠趴在课桌上，手边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她拿起手机，点开信息。

“棠棠，晚上来不来酒吧？”

发来消息的是和姜月棠鬼混的富家小姐，一个个游戏人生，典型的纨绔子弟。

她按在屏幕上的手指微顿，几秒后，她回了个“好”。

酒吧，她这辈子还没去过呢。

有点好奇。

放弃学习的姜月棠硬生生趴了一整个下午。

直到天边残阳将落，绚烂的黄昏遍布。

沈聿川将手中的笔搁下，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

“写好了吗？”

温柔的声音打破他的思考，沈聿川愣住，转过头直直看向旁边支着下巴看他的姜月棠。

“你……小姐，还没走？”

以往姜月棠都会早早离开学校，也不会等沈聿川一起坐车回家。

沈聿川乐得自在，他会在教室里把作业写完，再慢慢走回家，即便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却也让他十分享受难得属于自己的时间。

“对啊，我在等你。”

姜月棠懒洋洋地歪着脑袋。

刚才叫沈聿川沉浸于写题，直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他也浑然不觉。

她不忍心打断他。

沈聿川将书本收拾好放进抽屉里，站起身主动拿起她的书包。

“回家吧。”

今天学习格外顺利，他难得好心情，连带着语气都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