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内,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恐怖的到站广播在车厢里不停回响。
播音员的声音尖锐刺耳,声色吊诡,没有一丁点温度,像极了两把刀相互摩擦时产生的异响,又像是牲畜临死前口腔里的悲鸣。
乘客们被广播里透出来的离奇与怪诞惊吓到了,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人民医院?77路公交车才经过人民医院,司机师傅,你可不能开这个玩笑啊。”
“地狱?司机师傅,下车,我要下车。”
“哎呀妈呀,快看,这是哪啊,不会闹鬼了吧?”
“谁这么无聊,开这种玩笑?我累了一天了,现在只想回到床上睡觉。”
惊恐的情绪在车厢里蔓延,人们的脸色变得苍白,愈发不安,纷乱的思绪像狂风的中书卷一般不停转动,无头苍蝇一样不停叫嚷着。
广播声越来越大,声音逐渐失真,腔调愈发怪异,变得极其怪异刺耳,广播的内容逐渐听不清楚,仿佛有个绝望的声音在耳畔不停地尖叫,哀诉、诅咒。
与此同时,窗外的风雪声越来越大,愈发响亮起来,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束缚,翻滚着,涌动着,猛烈地撞击着窗户。
照明灯开始闪烁,洁白的灯光变得如骨骼一般森白,照在人的脸上,狰狞可怖。
云山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胸口剧烈起伏,浑身上下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广播里透出来的离奇与怪诞在他心里萦绕不去,透过那尖锐的嘶吼声,他仿佛能看到一群龇牙咧嘴的恶鬼在深邃谲诡的深渊里不停地哀嚎。
同在后座上的胖哥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忽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释然道:
“我知道了,这是整蛊节目,类似于霓虹国的灵异电车,不会吧,不会吧,都3302年了,不会有人没看过这种整蛊节目吧。”
随后他甩了甩头发,摆了一个酷酷的造型,无比臭屁地喊道:
“飒,摄影师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车上。”
一双结实的手臂从一旁伸了过来,一把捂住了胖哥的嘴,胖哥身体一僵,小心翼翼转过头来,看到了云山对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胖哥,别出声,这不是整蛊节目。”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整蛊节目?”
“国情不同,在我国,扰乱公共汽车秩序是违法的,哪个电视台敢在公共车上整蛊?”
望着混乱的车厢,唯物主义战士胖哥仍然不愿相信,嘴硬道:“万一整辆车都是电视台的整蛊车呢,声音是提前录好的,这些乘客都是演员呢。说不定现在就在直播,有观众正在看着我们呢。”
云山没有再和他争辩,他知道,胖哥什么都好,就是脑回路清奇,嘴比铁都硬,和他争论没有任何意义。
“无论遇到了什么,冷静下来观察,总能发现端倪。”
云山看向公交车上的电子屏,电子屏幕上的文字不断闪烁,在嘈杂的环境里毫不起眼。
“下一站,工商局家属楼。”
13路公交车的确途经工商局家属楼,云山坐过无数遍,绝不会记错。
诡异广播播报的内容和电子路牌显示的内容并不相符,声音大概率不是公交车发出的。
声音不是公交车发出的,就一定是外来的。
从始至终,公交车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发动机依旧在轰鸣,声音来源于周遭环境的可能性不大。
这样分析,声音的来源极有可能在车内。
既然在车里,声音来源可能在车厢的某个人,可能是提前录制好的。
云山的目光在混乱的车厢里不断巡视,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和每一个角落。
很快,他发现了异样。
在老弱病残专用座位上,坐着一个身穿褐色棉大衣的人,穿着一双劳保鞋,头戴着狗皮帽子,看不清五官相貌。
此时此刻,乘客们都不知所措地观望,尖叫,左顾右盼,大声呼喊。或是不安地打开手机,录制短视频,上传至网络。
他却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难不成是睡着了?
还有那名司机,一定也有古怪,车厢里鸡飞狗跳,他却不闻不问,默默开车,这太不符合常理。
云山将自己的发现和胖哥说了一遍,胖哥一拍大腿,讶声道:
“巧了,巧了,我也发现这俩人有古怪了,你等我去看看什么情况,要是恶作剧,我就赏他俩一个大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