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仙院里,苏姣姣身姿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怀里抱一只鎏金暖炉,任由身后的婢女替她揉着肩膀。
舒适的力道让她紧皱的眉头松了松,连带着这些天来压在心口的怒意也消散了几分。
“侧妃娘娘,您是不知道,那柴房里阴冷潮湿,奴婢差点就活不下去了,还好您没有忘记奴婢,您能将奴婢救出来,奴婢真是感激不尽。”
兰鹃发丝散乱,哭得撕心裂肺,由于长时间没有喝水,她的哭声尖利而嘶哑,落在耳朵里显得格外刺人。
看着跪在地上死狗一般的兰鹃,苏姣姣心里是说不出的厌恶。
只不过碍与她还有些利用价值,便耐着性子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让人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是我不好,叫你受了这么多苦。”苏姣姣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自己面前来。
谁知兰鹃刚靠近,苏姣姣就闻到了一股皮肉腐烂的恶臭味。
她几欲作呕,最后还是用帕子捂住了口鼻才勉强没吐出来。
她打量着兰鹃,只见她衣衫污秽凌乱,被纱布包裹着的左脸深深凹陷,脓水混合着淡粉色的血迹浸湿了大半。
那股恶臭就是从兰鹃脸上散发出来的。
这贱婢的命倒是和她那旧主子一样硬,都烂成这样了还没死。
苏姣姣强忍着恶心,用极尽怜悯的语气道:“哎呦,你这伤都化脓了,本来还想让你去做些事儿的,眼下你伤得这么重,只能叫你回去歇着了。”
“不,奴婢没事,侧妃娘娘尽管吩咐便是,奴婢一定将事情办好。”
生怕再被丢回那个不见天日的破柴房,兰鹃硬是忍着剧痛跪在地上磕头。
只要能放她自由,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意。
苏姣姣红唇微勾,对于她的表现十分满意,却又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急忙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你瞧你,动不动就跪,我是你的主子,我还能弃你于不顾吗?”
闻言,兰鹃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推开替苏姣姣揉肩的婢女,殷勤地替她按摩。
恶臭瞬间从四面八方袭来,苏姣姣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躲开兰鹃,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
“行了,既然回来了,我这儿正好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能被主子器重,兰鹃自然是一百个愿意:“是,侧妃娘娘请吩咐。”
“过几天本侧妃要为灾民布施,你去买些大米回来熬粥。”苏姣姣说的云淡风轻,将两串铜板丢给了她。
兰鹃出身底层,对街市上的物价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一听这话就犯了难。
“侧妃娘娘,虽说大米不贵,可这几个钱买不了多少,用来布施是肯定不够的呀。”
她一边观察着苏姣姣的反应,一边试探着开口。
一言一词都格外轻柔,生怕惹怒了面前这位姑奶奶。
这死丫头,平日里不是挺多心眼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犯蠢。
苏姣姣嫌弃的扫了她一眼,冷声道:“谁让你买精米了?去把那些囤了四五年的陈米收来,发霉的,长虫的都行,要是还不够,就往里头加些细沙子,饼子就用猪糠揉了草根蒸,这不就够用了?”
“啊?这,这样不太好吧?”
兰鹃不由得长大了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布施本来就是用最少的银子做最大的善事,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虽然不是很懂,但各大家族的夫人们都喜欢布施灾民,好为自家门楣争光。
苏姣姣这么做,万一传出去,那文宣王府的脸可就丢尽了。
“那些下贱的流民能吃出什么好坏来?就按我说的办。”苏姣姣说得斩钉截铁,一副不容旁人反驳的模样。
兰鹃也只能乖乖应下,领了银子下去办事。
这下苏姣姣可算是安心了,几千文铜板就这么白花花地落进了她的口袋。
虽然有些少,但现在谢卿宜不在,只留下一个唯唯诺诺的姜碧莹,要些银子还不简单。
就算她不给,连着七日布施,也能从中间谋取铜板,积少成多也是好的。
想到谢卿宜,苏姣姣挑了挑眉,一桩阴谋顿时从心底缓缓升起。
她唤来自己的贴身婢女丹月,神情略带狰狞地说道:“谢卿宜那贱人到哪儿了?”
丹月望着窗外的一丝阳光,低声道:“眼下是正午,想必王妃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好啊,走得越远越好,这样就要算是死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