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这样下楼。
你们走过满架水粉似的蔷薇,花苞瀑布般倾泻,淌在花瓣铺就的小径。
你们离开小区,阳光蓬软而烂漫,松弛着人的筋骨,舒适得令人想要闭上眼睛。
你们沿着春日的长街步行。
风吹过她的发,又吹向你。
你很严苛。
你在十字路口,捏着她的下巴,要求她抬头看向路灯。
你告诉她交通规则,又让她复述给你。
你像最悉心的长辈,走走停停,将世界介绍给初临的生命。
她似懂非懂,她总是看向你,用婴儿般干净的眼睛。
走进超市时,来往的人群让她紧绷,让她恐惧。
她哆嗦地哀声叫着你,她柔软地粘附你。
她好害怕,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
你温声哄她,你厉声呵斥。
她没有反应。
她掉着眼泪看你。
你没有办法。
你解开大衣,你把她包裹进你怀里。
你扣好纽扣。
你们像连体婴。
这次购物你们花了很久。
因为你看到一些你认为重要的东西,就会拍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又到了学习的时机。
她便抬起脸,露出漂亮的眼睛,从你的衣领向外看,继续努力。
有很多人好奇地望向你。
因为你太平静,太自然,所以他们很快感到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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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重复着这样的教学。
她却好像一直没爱上出去。
也许是因为在后来,你慢慢地不再允许她躲进你的大衣里。
“虞斐,你要自己走。”在发觉她有些好奇地观察世界,而非抗拒后,你这样告诉她。
“我不可能永远抱着你。”
她哭得没有力气。
但你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最终,她抽泣着靠着你,捏着你的衣袖步步亦趋地前行。
你开始教导她使用商场里的卫生间。
教导她自己使用卫生用品。
最初你在隔间里看着她,之后在洗手台,最后站在卫生间门外。
她洗完手,便不安地叫你的名字,跑出门找寻你。
她在你面前站定,她把手递给你。
你摸一摸,湿乎乎的,掏出纸巾,捏着她的手指,一根根帮她擦干净。
她已经学会一些简单的社交用语。
她说,你真好,说谢谢你,还说喜欢你。
初秋到来时,你带她来到超市采购。
你拿了一个购物篮给她,告诉她,你们晚上吃鱼,但是缺少料酒和酱油,所以需要她去购买。
“记得家里放在流理台上的瓶子吗?买和那些一样的。”
她买错也无所谓。
但她喜欢你多说话。
你指了一个方向给她,告诉她:“我去买鱼,还有别的。”
你流连于生鲜区。
你拿了一个小网兜捞鱼,正专心,你感到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被湿漉漉地舔了一下。
你低下头,看见一只蓬松的、棉花糖一样的豆豆眼狗狗,它正朝你摇着尾巴。
而它的主人,一位年轻女性,无奈又不安地牵着绳和你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它好像特别喜欢你,想和你亲近。”
对方揪了揪看上去极为柔软的狗狗耳朵,想要带走它,但狗狗却还是围着你打转。
你说没关系。
你将小网兜放在一旁,你蹲下身,摸了摸狗狗的毛脑袋。
你夸它,很可爱。
它好像听懂了,它的尾巴摇得像只小风扇。
它又舔了舔你。
你放松地轻声笑了笑,感到被治愈。
狗狗真的很喜欢你,你有些忘记时间。
等它的主人拉着它离开,你才回过神,重新看向玻璃箱。
你站起身,看见她看着你。
你无法形容她的眼神。
你在她的眼中看见世界一块块倒塌,掉落在地,碎裂、崩解,被风吹离。
好像她被抛弃。
好像她一个人在废墟,天地空旷荒芜,周围一片灰暗的死寂,她很害怕,可身边没有你。
你感觉到疼痛。
她站在没有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