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福堂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他紧紧的盯着孙玉亭,问道:
“你快说,有啥法子?”孙玉亭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回道:“福堂哥,你想啊,金俊彬是咋死的?是为了咱们双水村抢水抗旱死的!虽然……虽然这抢水的方式有点……咳……但这初衷是好的嘛!是为了集体的利益!为了全村的老少爷们儿能活命!”孙玉亭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清晰,声音也不由得高了几分:“咱们完全可以说,金俊斌同志!是为了保护咱们双水村的集体财产,也就是那个水坝!为了抢救抗旱物资,就是他手里的那把铁锹!在与汹涌的洪水搏斗中不幸壮烈牺牲的!他是咱们双水村的英雄!是学习的榜样!是奋不顾身的猎士!”田福堂听着,紧锁的眉毛渐渐舒展开来,但是心中还有些疑虑,问道:“猎士?牺牲?这……这能行吗?公社那边……”“咋不行?”孙玉亭没等田福堂说完,一拍大腿,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回道:“公社不是一直在号召学英雄树新风吗?咱们双水村就出了这么一位,为了保护集体财产牺牲的好社员,这是多好的典型啊!公社领导脸上也有光,咱们把报告往上一递,把事迹往高了说,往大了说。^x^i!n·2+b_o!o,k\.*c*o/m_金俊斌同志的形象立马就高大了起来。而且金俊斌同志抗旱救灾这是事实啊,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村里甚至公社给猎士家属抚恤照顾,这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吗?王彩娥要生活保障这没问题,给她记最高的工分,分最好的救济粮,甚至给她申请个猎士补助。金老二要面子,咱们就给他弟弟开一个最风光的追悼会,把公社的领导都请过来,让全公社都知道。金俊斌同志的英雄事迹让金家在全村全公社面前都露大脸,这份荣耀够不够堵住他们的嘴?够不够让金老太太和王彩娥满意?这样一来,金老二他还能说啥?他和俊文要是再拦着,不让下葬那就是对他死去的弟弟不敬,对组织的决定不满,他敢吗?他金老二再横也不敢跟这顶大帽子对着干!”田福堂的眼睛彻底亮了,孙玉亭这主意简直是绝了!把一场违规偷水导致的惨祸硬生生扭转为一场可歌可泣的事迹,用集体的抚恤和荣誉来平息金家的怒火,堵住金俊武的嘴。还可以,顺带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甚至还能在公社面前露个脸,博个“善于发掘典型”的好名声!“好!好!好!”田福堂连说了三个“好”字,因为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胸口那憋闷感似乎都减轻了不少,夸赞道:“玉亭啊!还是你小子脑子活,这个主意好!好的很!咱们就这么办!你……你赶紧去!连夜帮我草拟个报告!把金俊彬的事迹写的……写的感人一点!突出他为了保护集体财产,不怕牺牲的精神!明天一早我就让俊山去公社汇报,不,你亲自去,你口才好,一定要把这事儿说圆了!至于金俊斌同志的追悼会,要大办,要办的风风光光,让全村、全公社都看看,我们双水村是出英雄的地方。,j+c\h.h-h′h?..c¨o,m*金俊斌同志是咱们双水村的好社员,是大家学习的好榜样!”田福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重新恢复了“强人”的几分气势。孙玉亭见自己的主意被采纳,兴奋的满脸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田福堂心中地位飙升的场景,连忙拍着胸脯保证:“福堂哥,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把报告写的感天动地,把追悼会办的热热闹闹保管,让金家满意,让公社领导满意,更让您满意!”窑洞里的煤油灯芯跳跃着,将田夫堂苍白面容上的急切映照的忽明忽暗。孙玉亭得了他的指令,像是打了鸡血般冲出窑洞,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向金俊山和田福民的家。夜风带着河滩的泥腥味儿,吹得他衣襟翻飞,孙玉婷却只只觉得浑身是劲儿,因为翻身的机会左盼右盼,终于来了!没过多久,金俊山,田海民以及被特意请来的金俊武,都带着不同的神色,踏进了田福堂这间弥漫着中药味和焦虑气息的窑洞。田福堂裹着被子,半靠在炕头,脸色灰败,但那双眼睛在昏暗中却亮得慑人。他扫视了一圈来人,目光在金俊武那张疲惫、冰冷,仿佛戴了面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咳咳……都来了……坐,都坐下……”田福堂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虚弱和权威。刘小惠搬来几个小凳,金俊山和田海民默默坐下。金俊武则站在窑洞中央,离炕沿几不远的地方,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