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动作却格外的麻利。她轻声说道:
“爹,叶大哥帮了咱们家那么多忙,尤其是你这次病倒。我和大姐当时都六神无主了,要不是叶大哥,后果不敢想象。所以啊,您就别纠结压箱底了。”
贺耀宗看着女儿羞涩的模样,知道她现在一颗心都拴在叶晨的身上。他思索了片刻,回屋一趟,取过了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块黑褐色块状物,笑着说道:
“秀莲你看,这就是咱家的命根子,醋曲!”
贺秀莲屏住呼吸看着这块不起眼的曲块,她自然知道这是贺家代代相传的宝贝,平时贺耀宗都是藏起来的,用七十二味中草药秘制而成。
在晋西这块地界,每个醋坊的曲种配方都不同,是各家的不传之秘,贺秀莲心中有些纳闷儿,不知道父亲今天为什么会把它给拿出来。
贺耀宗看了看女儿疑惑的面孔,笑着说道:
“等将来你出嫁……等将来你接手贺家醋坊,这个就得传给你了!”
贺秀莲能够感受得到父亲的浓浓舔犊之情,她笑着说道:
“爸,不管将来我做什么营生,都会尽量争取把咱家酿醋的手艺给传承下去。”
晨光微熹时,叶晨挎着药箱踏进了贺家院子。·8*1*y.u.e`s+h~u¢.\c?o,m-刚一进院门,就被扑面而来的醋香裹了个满怀。这香气不似寻常醋坊那般刺鼻,反而带着股醇厚的粮食香,隐约还能嗅到一丝药草的清苦。
贺秀莲正在院子里翻晒醋糟,见他来了,忙放下木耙迎上来。她鬓角还沾着晨露,蓝布衫袖口高高挽起,露出晒成小麦色的手臂,笑着打招呼:
“叶大哥,你来了。”
叶晨觉察到一直打量着姑娘貌似有些不大礼貌,挪开目光后说道:
“我过来复诊来了,贺叔今天的气色怎么样?”
贺秀莲瞄了眼屋里的方向,笑着说道:
“多亏了你开的方子,我爹现在都能下地帮着忙活了……”
“小叶来了?快进屋,秀莲啊,把新淋的头醋盛一碗来!”贺秀莲的话还没说完,屋里就传来了贺耀宗中气十足的吆喝。
醋坊里,贺耀宗正在往醋缸上贴红纸,见到叶晨进来,他指着刚封坛的醋笑着说道:
“小叶你来的正好,这缸“夏伏醋”今早刚摘的花!”
叶晨对于晋西老醋自然是不会陌生,他放下了药箱,接过贺秀莲递来的粗瓷碗,琥珀色的醋液在碗中轻晃,竟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他浅尝了一口,酸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喉头却涌上清甜。这种独特的口感让他眼前一亮,开口道:
“好醋,这后味怎么像?”
“像枣花蜜是不是?”
贺秀莲抿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展开后里头躺着几块结晶的野蜂蜜,在晨光中像琥珀般透亮,她轻声道:
“叶大哥,我按照你教的,发酵时加了点崖蜜。”
就在这时,贺耀宗突然咳嗽了两声,叶晨赶忙搀着老汉来到了里屋的炕桌处坐下,取出脉枕放在桌上,说道:
“贺叔,我再帮你把把脉!”
三指搭上腕间,叶晨的眉毛渐渐舒展,他从药箱里取出个油纸包,笑着说道:
“叔,您这肝脉平稳多了,就是肾气还有点虚,这是我新配的六味地黄丸,用黄酒送服最好!”
一听到酒字,贺老汉顿时来了精神头,这段时间生病,被家里俩闺女看的严,他可是有日子没小酌了,馋的很,赶忙对着外屋吆喝道:
“家里没黄酒了,别的酒送服效果也应该是好的。秀莲啊,快把床底下那坛……”
“爹!”
贺秀莲抱着一坛子醋从后院进屋,她气鼓鼓的对贺耀宗说道:
“自己身子什么毛病自己不知道啊?叶大哥,服药期间忌酒,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的酒给送人!”
贺耀宗明显就是个女儿奴,被贺秀莲不客气的呵斥弄得讪讪一笑。叶晨在一旁忍俊不禁,贺老汉接过药丸,对叶晨小声嘟囔着:
“小叶啊,秀莲这丫头口直心快,就是管的比较宽,你别放在心上,这孩子过了门儿,那可绝对是个好婆姨!”
“爹!”贺秀莲都要气死了,脸颊羞得跟红苹果似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三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叶晨看着贺秀莲手忙脚乱的给父亲倒茶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不远的柜橱上放着本自己前些天送她的中医入门书《汤头歌诀》
书页已经被翻看的卷了边。
叶晨轻笑了一声,指了指那本书,对着贺秀莲开口道:
“秀莲啊,四君子汤背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