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尚在进行中,如若此刻莫荼死在这里,漠涟便不会轻易归降。依着纵兮如今身上的力量,
漠涟不归降本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铁骑挥下,便是手到擒来。然而,惹怒了纵兮,一旦开战,便是民不聊生,又有多少生命在他手上匆匆收场?
漠涟作为盟国,西云一统的最后一块版图,绝对不能再用战争解决。
其间的利害,纵兮不会不知道,只是如今他这般轻易地便对落阳君下手,他是准备挥兵北上么?!
“来人,”青音缓缓起身,薄唇轻启,清冷吐字,“将落阳君扶下去,好生安置。”
外面立即有人进来,将人抬下去,由始至终皆不敢抬头望一眼殿中站立的两位天人。这两个人之间,外人不知,近身服侍的心里都明白,一山不容二虎,即便一公一母!
这一场较量,早晚之事。
“女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纵兮冷冷一拂袖,踱着步子往内殿去。
青音望着男子的背影,如出鞘的利剑一般刺人眼眸,她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他说她自以为是,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当年他便是一心求死的,是她自作主张将他从轮回路上拉了回来。
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应该比任何人了解,深有体会多年,如今之落阳君一言,他便是成全之。这样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阿洛,生命是多么珍贵的东西,虽然世世轮回、生生不息,可是一生的记忆与感情从来不能再卷土重来,这一生也便就是这一世,经年之后永不再见。想你活着,哪怕你成魔成魇,都想看着你静静地站在我眼前。
如今,你在那里,我在这里,相望不识,又如何再敢有盼来世?
自从星辰殿里,你快刀落下,我便一直等待着你;自从星辰殿里,你自灭轮回,一世世的擦肩而过,遗落在尘世的神血不能印入你的命,那么千万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一世相遇。
阿洛,如若往世的岁月里,不会再有神血的牵绊,我们还要如何相遇,如何相识,如何相知,如何相爱,如何相守?
“纵兮……”青音张了张口,微微敛着眉目,那一声“女帝”,听在耳侧,委实是相当的刺耳,那样的疏离就这样不经意地横亘在了两人之间。
“天下初定,我想我们之间……”青音敛着声音,一时之间,有些话着实是说不出口的。
纵兮驻了
驻足,这个女人,慎杀戮。然而,这些年,对于他所犯下的杀戮,她却并没有多大的苛责,只是日复一日地用自己的血祭奠着被她压在体内的杀伐戾气。
她那一低眉一浅笑,确实像极了子棠。只是,若是子棠,她又如何忍心欺瞒他这么些年,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在这里。子棠说过,但凡有一天,他不能再控制得住他的杀戮,她一定会举剑相向。
这么些年,如若那个女子是她,她一定要以剑相指了,她还在等待什么?等在这个天下,由他来亡?!
“我说过这个天下迟早会是你儿子的,”藏在袖间的手缓缓扣紧,纵兮冷冷开口,“所以你不必在我身上费任何心思,我的事,女帝不必插手,女帝之事,朕也不会多管。”
青音的呼吸再次一滞,心口疼得几乎不能在呼吸,削薄的唇瓣微微颤动着,努力张了张嘴,方才艰难吐字:“纵兮……我们之间,难道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一说话,非得这般……这般生疏么?”
这个世上,有些不能亲近的人,偏偏执着向你靠近。然而,那些本应该亲密无间的,却冷冷相望,疏离得不能靠近半分。
他这般一口一个“女帝”,听在耳里,疼在心里。风水轮流转,昔年她不了解他,总也私下里叫他“胭脂”,后来称他为“先生”,她知道他不喜欢听她唤他“先生”,那样一口一个“先生”。如今,却实实在在地换来了他一声声的“女帝”。
“生疏?”纵兮略略侧了侧身,眼风淡淡地扫过青音,嘴角勾着浅浅地弧度,染上些许的讽刺,仿似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言词,“这般便就生疏了么?”
青音望着他,这个男子,素来薄凉。
“那么女帝要与朕如何亲近?”
最后一字尚未落下,纵兮陡然一动,身形一闪,只是眨眼间便就扑面而来。青音神色一颤,骤然提步向后退去。然而,腰间一紧,右臂同时被牢牢箍紧,一抬眼帘,一双猩红的眸子便撞进了眼眸。
“你……”青音沉了目色,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