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衿,是你吗?阿衿,你在哪里?”
他颓然拄剑在地,那女子曾经的恳切哀求蓦然浮现脑中,他闭了闭眼,眼睫微颤,染了霜花,体内新一轮的嗜杀之息再次袭来。
“破军,你生来便是要注定手染鲜血,唯一能帮给阿衿与云清报仇的方法,便是用这一切肮脏的鲜血洗清他们身上的罪孽,你,无法回头。”
身心俱焚,脑海之中又有一嘶哑的声音传来,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只能任由那强大杀戮的意念支配,不断地举剑砍杀。
“啊——”
又一个士兵的惨叫传来,手中墨玉长剑重新染上鲜血,他睁眼,妖红之火更显激烈,欲要燃进面前所有生之器物才肯罢休!
雪,不知何时变成鹅毛,玄衣白凤狰狞磅礴,脚下尸首堆积成山,人、不成人。
那手掣墨玉的男子唇边始终噙了一痕冷笑,他腿上突地用力,碾碎了地上一名装死之人的腕骨,惨叫之声顿时响彻天际。
今夜,注定是一个杀戮之夜,而万人阵,亦要毁在这名玄衣男子的剑下!
纵兮缓了一口气,蓦地从战阵之中跃出,只是一落便已然回到了槐阳城的城池之巅。
夜色如墨,浩渺的苍穹沉寂下去,除去北边的破军再没有一粒星辰。
泼了墨的苍天下,烈火映染半边夜空。
就在纵兮跃上城楼的时候,身后的槐阳城内陡然窜出冲天的火焰。
毁城!
他在自毁城池!
陡然间,城外的人心中一片颤栗。这人活于人世之上,只要有所留恋,他便有所忌惮。一旦生无可恋,他便与世沉沦。
这个曾经****的男子,此刻怕是要与天下人同葬!
落下的城门缓缓开启,仿似做着请君入瓮的姿态。
那个男子,一袭玄衣,白凤自下而上缠绕在身侧。他从火中来,烈焰添卷着他的衣袂,却灼伤不了他的身体。
长剑拖得,墨玉的钝重,在烈焰中划出一道深刻的轨迹,逼灭了一路的火色。
沧海般清澈的眸子里,跳动着漫天漫地的火焰。
身后的城池,在烈火中熊熊燃烧。
衣袂猎猎,及地的长发无风自扬,那双沧海蓝的眸子里除去燃烧着的烈火,再无他物。
前方,黑压压的几万人马,硬是被这玄衣男子的其实逼得连连退后,执剑在手,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对阵。
这个男子威势此刻无疑是吞噬山河的,胆子稍微小一点的,硬是被这个男子步步而上的愤怒吓软了双腿。只能怔怔地跪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一身杀伐的男子步步逼近。
微微侧剑,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下剑的时候,没有丝毫怜悯。杀伐决断,仿似在这一刻只是落叶飘零,连叹息声都不曾再有。
看不清男子是如何动的剑,墨玉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叹息。在这没有情感的叹息声里,男子过处,留下具具尸体。
男子踏着尸体,拾步而来,每出一步,脚下便是发出“咯啦啦”的诡异声。声音虽小,听在耳里却是振聋发聩,森寒的冷意令人毛骨悚然。
是怎样的恨意,令这个男子如此发狠,即便是早已死去,他竟也意图揉碎他们的尸身
忽地,男子动了动,一跃而起,踏过零散跌倒在地的战士,如燕的身姿轻盈起落两次
“咯啦——”
“咯啦——”
沉闷而清脆的声音在空灵的夜色中传开,只是轻轻一踏,脖颈陡然断裂,头颅与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后一位,自腰身处折断,背朝天,呈满弓断裂之态,断折出深深地陷进泥土里。
杀戮来得如此汹涌。
烈火在海中燃起,覆灭天下之势,如此一跃,又是修罗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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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莫历后十年。
这一年,槃良国主公子谏崩逝。
这一年,鬼谷先生谨谦出山择主,槃良加入大统之争。
这一年,弗沧惨败落阳,落阳君朝变。
这一年,洵夏长公子云清逝世,洵夏国主崩,槐阳君于槐阳发动惊天政变,杀伐天下,血流成河。
时局动荡,天下恐慌。
一场大火焚烧了花都槐阳,一场大雪掩埋了火中的灰烬。
一辆马车穿过松木林,赫然出现在冷却战场的平川上。
雪花飘得愈发稠密厚重,远远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虚影,眨眼之间便是来到了眼前。马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