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隔着他那件丝袍捏上他结实的小腿,只要稍稍用些力气便可将这腿的骨头捏断,然而明月夜却不敢冒这个险,天知道这个妖孽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一边捏着一边笑道:“老爷子,您今年贵庚了?瞅您老这副样子若还叫‘老爷子’实在别扭呢。”
老爷子也不睁眼,只懒懒地道:“年纪能证明什么?只要心不老,人就不老。为师倒宁愿小夜把我当成你的同龄人,彼此间无话不谈。”
“喔,既然无话不谈,那老爷子可否告诉我你的身份?”明月夜笑问。
老爷子掀开眸子瞟了明月夜一眼:“你就会刁钻顽皮。可惜了一副好悟性和这天赐的筋骨,就是欠缺了‘野心’,但凡你能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野心,眼下的情形就会是另一个样儿了。为师倾尽心血将你培养得这般出色,原是想你我师徒两个携手去gān上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待为师百年之后由你继承了衣钵,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的情分。可惜,你心心念念的只有心儿,除此之外别无它顾,着实令为师遗憾。”
“您老所谓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是什么?不妨说来给徒儿听听,搞不好徒儿我很感兴趣也说不定。”明月夜笑嘻嘻地道。
老爷子重新阖上眸子:“男人若想成就大事,便绝不能被儿女私情牵绊住,除非你能放下心儿,否则还是莫提‘gān大事’这样的话了。”
“嗳,那些小书话本上不都写了么,英雄还须佳人来配,独卧空枕岂不寂寞?”明月夜坏笑,“您老身边儿可也有佳人相伴?”
老爷子哼笑了一声:“佳人没有,妙人倒是有一个。”
“喔?谁?”明月夜笑问。
“还能有谁呢,”老爷子微掀凤眸睨向明月夜,“不就是你这个妙人儿么。”
明月夜眨巴着眼睛看着老爷子笑:“妙在何处?”
“妙在恩将仇报,毒牙一旦长成就立即反咬你的救命恩人一口。”老爷子话音里不见丝毫恼意,只管睨着明月夜的脸似笑非笑地道。
“无毒不丈夫,这可是您老教我的第一句话。”明月夜笑若chūn风。
老爷子轻笑着慢慢坐起身,伸手在明月夜的脸上拍了拍:“这便是为师最为欣赏你之处:够狠够毒,这才是真男人,大丈夫。”
“承蒙您老厚爱,徒儿定会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明月夜笑着抱拳,顺便不动声色地挡开老爷子抚在他脸颊上的手。
这时忽听得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门,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主子,夜宵已做好了,您这会儿就用么?”
老爷子便道了声:“端进来罢。”
一时门开,见个十三四岁的小公公抱着拂尘率先进来,身后还跟了四五个与他年纪仿佛的公公,每人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是各类点心和jīng致的小菜,另还有一壶酒。几个小公公将夜宵布在房内的檀香木桌上,无意中抬眼瞅见了赤身luǒ体坐在那里的明月夜,面上也丝毫不见异样,只管做罢分内之事鱼贯退出房去。
老爷子扶着明月夜肩头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桌边坐下,一手执了酒壶进杯中,而后只轻轻一甩手,那杯子便平平稳稳地直向着明月夜飞了过去:“四十年陈酿,留仙醉。”
明月夜将杯子接住,凑到鼻下嗅了一嗅,笑道:“好酒!这是宫里头的御酒么?”
老爷子给自己杯中斟上:“江南贡酒,只有皇族和皇族的贵客才能喝到。”
明月夜果真一仰脖将杯中酒喝gān,咂吧了咂吧嘴,道:“好酒!早知您老是皇族,过年的时候就该进来蹭几顿酒喝才是。”
老爷子端起杯啜了一口,忽而淡淡地问道:“心儿可还好?”
“托您老的福,丫头好得很。”明月夜盘膝坐在罗汉chuáng上。
“她还喜欢着那个叫冷落的捕头?”老爷子似笑非笑地抬眸望向明月夜。
明月夜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仍只笑吟吟地道:“姓冷的小白脸儿长得的确挺俊俏的。”这句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且还避过了问题的中心。
老爷子轻轻笑着,抬起一手向着明月夜五指微屈,明月夜手中那只空杯便被一道巨大吸力吸了过去,老爷子将之捏住,又倒了一杯酒,重新抛给明月夜:“为师还一直以为你同心儿之间绝容不下第三个人呢。”
明月夜当然明白这是调拨,并不顺着这话题走,一举杯子向老爷子笑着示意:“徒儿今儿才知道原来自己有个皇族人做靠山,先敬老爷子一杯,将来徒儿若犯事被抓,老爷子还要多多照顾徒儿才